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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见不得你难受,给你提个好心的建议么。”承恩侯瞥了他一眼,颇有点受伤地说道。
韩遂冷眼看着他,轻哼一声:“我谢谢您,可我不但今天不走,明儿还不走,后儿也不一定走……我就是不走,您是不是得操碎了心呐”说罢,他便转身进了侯府大门,旁若无人地大声嚷嚷道:“侯爷,今儿您可得把您那些珍藏拿出来,让我好好尽兴一回,咱们不醉不归”
“嘿,小子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儿。”承恩侯嘟哝了一句。
侯府这样阔气体面地嫁孙女儿,这吹吹打打的一路上,自然引得无数路人驻足侧目,或艳羡惊叹,或拍手叫好。顾筱之戴着沉重的凤冠随着轿子的前进颠簸起伏,听着外头不时入耳的赞叹声,不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前世,她为了陆庭琤的脸面,将嫁妆生生压到了六十四抬。尽管如此,依旧会招来陆杳娘的妒忌,还要忍受不知内情的高门贵女们的低看奚落。前世的自己实在太过蠢钝,尽干那些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傻事,偏偏到头来都是费力不讨好。想想也真够自作自受的,怨不得旁人欺她若此。
出嫁的队伍几乎绕着京城走了一圈,终于在黄昏时分熬到了陆府门前。新郎官过来踢了轿门,喜娘掀起轿帘,一脸喜气洋洋地扶了新嫁娘出轿,随即便将一根大红绸子系成的同心结递给了两人。
顾筱之在盖头下只来得及看见他一角大红色的衣摆和一双漆黑的皂靴,下一刻便被喜娘搀扶着踏上了通往陆府门庭的红毯,随后又是一套繁琐冗长的拜堂礼节,与前世别无二致。
事实上,似乎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成亲礼节,都是这样的复杂,一点不比往后的婚姻生活来得简单,真是有先见之照。
血染纱
待拜堂结束,顾筱之与陆庭琤在人群的簇拥下去了新房。新房内, 早有陆家亲属的女眷等在那里。
顾筱之被安置在了床上, 她只能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自己的嫁衣裙摆,耳边却是一阵阵的笑闹, 有调侃探花郎今日愈发俊俏的,有起哄着让新郎官赶紧挑盖头的……总之, 倒是真真切切的一派欢喜的景象。
顾筱之静等了片刻,眼前缓缓迎来光明。她眯了眯眼,终于看清那围着她的一张张洋溢着喜气的笑脸。
其实陆家亲属的女眷能有几个陆母周氏尚在前头招呼客人, 这里与陆庭琤关系最亲的也无非是他的妹妹陆杳娘, 舅母刘氏, 或者还有刘氏那庶女周双喜,而其他人多半是他在官场上同僚的妻女。
许是新娘子的神情太过平静, 不像一般新嫁娘般娇羞切切, 众人便都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或奇怪地打量着她, 或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撇嘴的被顾筱之抓了个正着, 正是她那小姑子陆杳娘。
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如今还什么都没做便已讨了她的嫌,前世那般迁就讨好她又是为哪般哟
片刻后, 刘氏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短暂沉默, 笑容满面地说道:“新娘子真是国色天香,不愧是侯门贵女”
连夸人的话都这么奇形怪状,这刘氏果真跟前世一样, 满是市侩和小家子气。
顾筱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便索性垂下头去,假装起她们期待的羞涩和局促的新嫁娘模样。
陆庭琤拿眼风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饮交杯酒吧。”
立时就有喜娘端了两盏酒杯过来,口中娴熟地说着吉祥话:“新郎新娘共饮交杯酒,幸福美满天长又地久”
陆庭琤果断地先取了一杯,顾筱之犹豫了会儿,不甘示弱地拿了另一杯。
他们彼此转过身来,相对而坐,视线从平坦的酒面到四目相对,似乎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连那些清闲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才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来,交杯饮下了这象征着“天长地久”的美酒。
甘甜的纯酿滑过咽喉……
梨花白
真是讽刺……
宾客们似乎都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们也很奇怪,有的经历过那么多场婚礼,没有一次是像今日这般诡异的。
新郎新娘好像并没有那么多欢喜不不不,定是他们两个性子都太沉闷了。哎呦,这样闷的两个人,往后可如何过日子呀
喜娘又端来了没煮熟的饺子,喜笑颜开地问她那句套话:“生不生”
好在喝下那杯酒后,顾筱之便慢慢进入了角色,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羞意,轻声回道:“生。”
随后便又是一番撒帐的仪式,那些围观的人们终于得到些欢快的反馈,待所有礼节结束,口中道着说不尽的贺喜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一时间,新房的内室里只剩了一对儿心事重重的新人。
陆庭琤坐了会儿,终于平静地开了口:“待会儿会有人送些吃食过来,你先用着,我还要出去敬酒。”
顾筱之垂下了眼眸,也不说话。
陆庭琤等了等,没等到她任何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出了房门。
待他一走,顾筱之这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抬头转了转发酸的脖子,对卷画和入烟说道:“你们快帮我宽衣吧,这东西实在太沉太累赘了。”
卷画和入烟忙过来帮着她先卸下了头上的凤冠,然后一边一个,替自家姑娘脱下厚重的嫁衣,再换上家常穿的衣裳。
在整理袖口的时候,入烟似乎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遂不经意地问道:“姑娘,您这袖子里是什么呀”
“呸,以后不可以再叫姑娘了。”林嬷嬷送了那些女宾客出去,又叫人去厨房要了些热水,这会儿才回来,边进屋边说道,“以后啊,都给我叫夫人。”
入烟吐了吐舌头,含糊地应了。
顾筱之自个儿理了理袖子,轻笑一声:“没什么,不是说会有吃食送来么”
她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卷画过去开了门,却是陆杳娘领着丫鬟们送了吃的来。
“大嫂,我给你送了些吃的来,你先用着吧。”这会儿,她的态度倒是好得很。
顾筱之连看都不看她,兀自绞着帕子净面,口中淡淡地说道:“多谢你了,先放桌上吧。”
这是……这是把她当做使唤的丫头了
陆杳娘几乎气红了脸,委屈地咬着唇瓣。
待顾筱之净完了面,见她还气呼呼地立在那里,便故作疑惑地问道:“还有事么”
陆杳娘这回简直要气到爆炸,狠狠甩了下帕子,也不管那些尚在摆吃食的丫鬟,先就跺跺脚跑出去了。
卷画看着这样似乎不太好,便想过去劝劝,入烟轻咳一声,朝她摇了摇头,拦住了她。
顾筱之自顾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菩萨、小姑子呢。
她原以为饿了这么久,这会儿总能好生垫垫肚子了,可谁知才吃了两口,陆庭琤便被人扛了回来。
真是扫兴呐……
却见他两腮酡红,醉眼迷离,分明是一副被灌醉了的模样。
装得可真像
以他的酒量,何至于此
然而有陆府的丫头在,未免惊掉她们的下巴,顾筱之不得不配合一下,于是便上前招呼她们将陆庭琤扶到床上。
待新房的门再次关上,顾筱之便又换了张脸,对那斜斜躺在床上的陆某人嘲讽地说道:“陆大人,辛苦了。”
陆庭琤缓缓睁开眼,眸中果然一片清明。他从床上跃然起身,许是起得猛了,不禁一阵头晕,便忍不住蹙了蹙眉,拿手揉着眉心。
顾筱之谴了丫鬟们退下,闲闲地坐在一边翻起书来,淡淡开口道:“今晚如何安置”
陆庭琤一顿,眉间蹙得愈发紧了,声音暗哑:“什么如何安置”
顾筱之瞟了他一眼:“我不打算与你洞房。”
陆庭琤呼吸一窒,脸色变了变:“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么”
“是啊,我如今不是嫁给你了么”顾筱之反问道,嗤笑一声,“咱们连交杯酒都喝了,还不算礼成么”
陆庭琤走过来,脸色阴沉:“别在今晚挑衅我。”
顾筱之“啪”地一声合上了书,陡然站起来,直直对上他,挑眉冷笑:“你该不会还妄想过,只要我们成了亲,就能变回从前吧陆大人,你不该是这样天真的人呐。”
陆庭琤抿了抿唇,喉结滑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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