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中)(1/2)
“顾二小姐,这是又不认得在下了?”韩遂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抱臂的姿态懒怠而闲适。
顾筱之垂下眼来,朝他们的方向屈膝行了一礼,礼貌地说道:“将军,又见面了。”随后停顿了一瞬,极不情愿地对陆庭琤道:“陆先生也在?”
陆庭琤无言地看了她一息,缓缓点了下头。
“哦,我倒忘了,行端是小姐的老师来着。”韩遂恍然,笑眯眯地看了陆庭琤一眼,又朝顾筱之笑道,“那说起来,小姐还得叫我一声师伯呢。”
这位宁远将军,还真是自来熟啊。
如果她没记错,上回他们在宫里匆匆见得那一面,应该还未来得及正式介绍相识吧?怎么眼下瞧他的意思,他们仿佛已经是颇打过些交道的旧相识了?如此顺其自然的攀谈,确定不奇怪不尴尬么?
顾筱之内心是有些忐忑的,她明明知道这个人却要装作不认识,尤其之前在宫里又将话给说死了,搞得自己没有退路,而这个人显然又聪明得很,她一不小心就很容易露出马脚。更何况,她连陆庭琤这个正经老师都认得不情不愿,更不要说再来个与他息息相关的“师伯”了,实在是无福消受好么?
然而,当她正打算用沉默来应对这尴尬的时候,她望着韩遂脑中自动标签的“宁远将军”四个字竟突然变成了闪闪发光的“诚安郡王”,她猛然一个激灵,立时反应过来。
“师伯好!”
人家既然主动递了杆子,她不顺杆往上爬也不太好,是不?
韩遂怔愣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顾二小姐......不,师侄女儿果然尊师重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得很呐。”
他又扇起那蒲扇似的大掌拍了拍陆庭琤的肩膀,愉悦地笑道:“行端收个徒儿,倒叫我也占了便宜。”
负手而立的陆庭琤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三言两语间便因他多出了一段莫名的缘分,而他自己仿佛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尚未发新芽的柳条在忽明忽暗的灯火的映照下,落了几疏淡淡的影子在他脸上,衬得他脸上的表情愈加阴晴不定了。
韩遂继续兴致勃勃地转头同顾筱之笑道:“师侄女儿这是往哪里去?总不能让你白叫了这声师伯,可惜今儿出来没带什么好物件。要不这样吧,这街市上你看中了什么尽管与我说,师伯这就买了送你作见面礼。”
“多谢师伯美意,原是与好友约好在此处碰头,我看亭内人多,便想找个空旷的地方略站站,过会儿等好友到了便还要逛去的。”顾筱之笑道,竟直接忽略了她那老师的存在。
“哦,这里头都是些金秋要参加秋闱的学子,在比诗赋灯谜呢。你一个姑娘家是不大适合进来,如此,我们出来说话也是一样的。”韩遂拉了拉陆庭琤的袖子,先一步从栏杆处纵身一跃跳了出来,那动作如鹰飞虎跃般潇洒。
“我看许多姑娘都提着花灯,你怎么没有呢?”他瞧了她半天,总算发现了她身上与这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一点,“那边有猜灯谜得花灯的,不如我们过去瞧瞧,你喜欢哪个,师伯猜了来与你作见面礼,我可会猜灯谜了。”
陆庭琤一介书生,没有韩遂的功夫,只能乖乖绕过亭内的栏杆走下台阶,这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跟前,瞥了顾筱之一眼,与韩遂淡淡地说道:“恐怕寻常的花灯入不了二小姐的眼,要想得好的花灯,破军兄得多猜几个灯谜了。”
什么毛病?一日不讽刺她一句便不痛快是吧?
顾筱之忍了忍,漾起浅浅的笑意:“无论怎样的花灯,都是师伯的心意,筱之又岂会嫌弃不过,筱之那两位好友......”
“筱之!”
正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朱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耳畔响起,顾筱之差点没聋了。
“哟,这是......”朱颖立时矜持地收回方才拍了顾筱之肩头的爪子,水润润的眼眸在两位年轻公子身上转了转,当然,主要是在面相更像“人”的陆庭琤身上转了转,话中的意思点到即止。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齐芦溪则似笑非笑地瞟了顾筱之一眼,脸上挂着端庄温润的笑意,朝韩遂先行了一礼:“遂堂兄也在啊。”
齐芦溪乃国子监祭酒之女,去年嫁了璟安郡王的三子。而璟安郡王与韩遂那不靠谱的父亲,原先的长平伯颇有些故旧,当年长平伯便是将年幼的韩遂托付给了郡王府照应,他自然是经常出入郡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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