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一直到了午饭时间，安崇远才悠悠转醒。他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秦奕睡过的地方已经变得冰凉。

不知道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窗外的乌云层层叠叠，将光线远远地隔开，天空暗得像是蒙了尘。天气不好，房间里潮湿得仿佛要滴出水，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情事过后，酸痛感仍旧密密麻麻地缠上了他的躯体，连带着心情也有些低落。

夏延礼一直没有来叫他起床，窗外的雨也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他猜想剧组仍旧处于停摆的状态。

他换了衣服简单地洗漱后就下了楼。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楼的大厅，大致分为三种，一种人三两成群地围在一起八卦，一种几个人头凑在一起开黑，还有一种围在矮几前斗地主。剩余的人也许独自呆在房间里蒙头大睡，说不定秦奕也位列其中——他没有在大厅里看见秦奕。

夏延礼突然抬起头，正看见安崇远下楼。他迅速退出游戏，丢下一句“不玩了”就朝安崇远走过去。队友们被坑爹的夏延礼气得不轻，扯着嗓子惨叫一声骂他“坑队友的玩意儿”。然而夏延礼只是回头冲他们摆摆手，丝毫不在意。

安崇远被他们几个人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发现张昱并不在其中。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几个演员的助理走得很近，他猜大概是因为趣味相投，总聚在一起打游戏。其中张昱和夏延礼的关系尤为亲密，每当安崇远注意到的时候，他俩几乎都在一起，相处得很融洽。

他正觉得奇怪，发现夏延礼向自己走了过来。

“刚醒？”夏延礼问。

他点点头。

“你坐一会儿，上楼呆着也行。我留了点饭菜，我去热一下。”

“张昱呢？”他其实想问秦奕，却并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夏延礼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怪异：“怎么问起他了？”

安崇远突然感到窘迫：“……看你们平常关系挺好的，今天没一起玩，好奇罢了。”

“哦——”夏延礼了然地点点头，“秦奕临时接了个通告，他跟着回京了。”

“这样啊。”

“和他们一起玩还是上楼？”夏延礼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沙发上的人，“我去热饭。”

“……我还是上楼吧。”安崇远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人，缩回了脖子。

房间里空气湿冷，他裹在大衣里，就着窗户往外看。地上的石板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路上人也少，平常河上来来往往的船也都停在了岸边，被雨滴砸得“砰砰”直响。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夏延礼就进来了，端着两个陶瓷碗，一个装了白米饭，一个装满了菜。他把碗放在桌上，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床的一角坐下，一反常态地沉默，只垂着脑袋掏出手机，一幅“驻扎此地”的架势。

“谢谢。”安崇远奇怪地回过头，“不下去了？”

“不了。”夏延礼抬头，冲他笑了笑——这是一个让安崇远觉得有些牵强的笑容，他并不想笑，安崇远猜测。

尽管觉得对方的神情很古怪，他也没有再询问，默默地走到桌边坐下吃饭。饭菜是旅馆的老板准备的，江南口味有些清淡，他吃得不太习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转过头看夏延礼，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后颈，大概是低着头太久了，脖子疼。

“你要不要下去和他们一起玩？”安崇远怕夏延礼呆在这太无聊——尽管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呆在这。

“我再待会儿。”夏延礼短暂地抬起头扫了安崇远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不想下去。”

“哦……”安崇远一顿，“那行吧。”

吃过饭，安崇远又窝进被子里看剧本，他还有几场戏没有琢磨透彻，趁着剧组停工他想多研究研究。

然而他并没有看得很专注，他发现当自己在读剧本的时候，夏延礼总时不时抬起头偷瞄他，手中的游戏好像并没有吸引他。夏延礼似乎欲言又止。

安崇远心不在焉地看了一场戏，没有丝毫进展，无可奈何地合上剧本。他抬头，正巧撞上夏延礼偷看他的目光。

他叹气：“怎么了？”

夏延礼身形一僵，摇头：“……没什么。”

安崇远疑惑地看着他，夏延礼眨了眨眼，鼻腔里好像被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腥膻味充满。他最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长长地吐了口气：“今天早上，我看见秦奕从你的房间里出来。”

好像忽然有一根绳索套上了他的脖子，下一秒就要将他吊起来。

夏延礼看见安崇远眼里显露无疑的慌乱，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北京的天阴着，不像要下雨，却看不见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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