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容窈走进殿门时,正是午时一刻。
楚璟正坐在暗红色的椅子上,面前的同色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在他背后几米处是一扇窗,冬日暖阳透过烟紫云纹纱幔斜斜地照进来。
容窈只看得见逆着光的楚璟,他皮肤很白,一袭明黄色的衣袍衬得人身长俊逸,衣摆上金丝银线绣着五爪龙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晕。金冠压在乌发上,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金金闪闪的光。此刻他手握着书卷,云淡风轻地瞧着她。
容窈走至殿中,从容地行了礼:“臣女容窈叩见皇上。”
楚璟瞧着一袭石青色衣衫的容窈,金粉色的花瓣步摇微微晃动,她低垂着头,只得窥见一小截白皙柔嫩的脖颈,心中不免想到一句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他微愣一下,轻声道:“平身吧。”
话音刚落,孟胥仰便三两步走了过去,绕着容窈走了两圈,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饶有兴致地笑道:“原来你就是老二媳妇呀!我是他大哥,你就喊我一声大哥吧。”
容窈一愣。
楚璟大哥?与楚璟却是一点也不像呢。
她微微一笑,俯首一礼,道:“孟大哥安好。”
孟胥仰“哇哇”乱叫了一通,折扇随意地敲着手心,颇为激动地问道:“呀,你怎知我是孟胥仰?”
楚璟看着容窈柔顺的侧脸,少女乖顺地回答道:“听闻孟家胥仰,才高八斗,风流俊美,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孟大哥气质非常,容窈一早便识得了。”
少女嗓音软甜,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散发着清雅乖巧,实在是讨喜得紧。
这话说的十分贴心,哄得孟胥仰哈哈大笑起来,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幸好他没有尾巴,若有,此刻定是翘到天上去了。他心里得意得不得了,微仰着头,嘴上却佯装谦逊道:“哪有哪有,真是谬赞谬赞了!”
楚璟有些失笑,没想到这丫头说起奉承话如此自然。
他如果不是跟孟胥仰多年挚友,险些都相信了她的话。这些溢美之词也就哄哄眼前的话痨子。
孟胥仰见过许多美人,有如自家妹妹孟姝然那般清冷高傲的冰雪美人,有如将军府大小姐程媌那般秀美柔丽的沉稳美人,也有如白家华蔓那般清新脱俗的小家碧玉,而容窈却与这些美人都不同。
她是个极美的人,不是妹妹姝然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美,而是一种有烟火气有人情味的美,让人看着便如沐春风。
眼前的容窈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典则俊雅,静静站着,朱唇噙笑。
除了美,她又聪慧大方。
却又内敛,不显山露水,真是让人惊叹。
孟胥仰一瞬间就把容窈归为了自己人,他这个人实在是心大,他似乎忘记了容窈是太傅千金,未来的皇后娘娘。说起话来没边没谱的,他笑眯眯地问道:“老二媳妇,你以后可得好好管一管阿璟!你可不知道,他这个人……”
楚璟适时打断了他:“孟胥仰,听说你十分想念子衿,不如明日你去埙阳陪他吧,年也不用在盛京过了。毕竟你思念子衿都开始说胡话了!”
话音刚落,孟胥仰赶紧将“他这个人朝秦暮楚”的话咽进肚子里了,连连摇头:“微臣知错了,望陛下手下留情。”说着规规矩矩拱手行礼。
他心里嘟囔着:自己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埙阳地处江南,虽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但是对于孟胥仰来说——那就是地狱!
那就是噩梦。
也许是天生与埙阳命里相克,一去埙阳他便水土不服,拉肚子拉到夜不能寐,而且饮食不和他胃口,清淡得油水不见,每每他都觉得食若嚼蜡,痛苦不堪!
他好不容易从埙阳回到盛京,万万不愿再去那个鬼地方。
孟胥仰觉得此刻老老实实认错是明智之选,不然,以楚璟的性子,真的会送他去埙阳!
他这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中,被楚璟罚过两次。
一次是建庆六十年,他十岁。身为当时还是太子的楚璟的伴读,教授皇子们的先生是容信,处事正直,要求严苛。
记得有一堂课,要求皇子们写策论。
这策论是最让人头疼的,策论讲究引经据典,针砭时弊,十岁左右的少年们不得章法,写得乱七八糟,在一众聱牙诘曲的文章里,唯有楚璟的策论脱颖而出。惹得先帝龙颜大悦,赏了楚璟如意佩。
那如意佩玉质上乘,触感丝滑,更重要的是代表着一种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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