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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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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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几不可闻,可谢遇还是听见了,尾声轻轻上扬,满是关切。

“小遇怎么了吗?”周子澄疑惑走来。

“没什么,不妨铜台下来,被火闪了眼睛,”魏长昕转身一笑,好似没半点妨碍,却不着痕迹将人整个遮在身后,“没事没事,我搀着他走,等会就好了。”

周子澄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不急这一时,我先去探路,你们跟着就好”。

“行,马上就来。”

谢遇放下手,在他转身回来之前悄悄看了看他,垂着眼睛想:“被看出来了。”

可魏长昕什么都没问,只抬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说:“我给你遮着光,这种时候闭一下,马上就不熏了。”

谢遇依言照做,那只手开始还是干燥温热的,没一会有些潮意,便听见手的主人轻咳了一声,说:“好点没?”

他抽了一鼻子,点了点头。

“好了,”魏长昕在他脑后拍了拍,样子像在哄一个受极了委屈的孩子,“咱们慢慢跟上去,嗯?”

谢遇深深吸了口气,从嘴巴缓缓呼出,尽量不发出声音,乖巧又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

魏长昕并排带着他,三番几次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一个沉默的脑壳。

两步之后,他一只手往谢遇肩上一搭,最终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那长明灯燃的鲸油,一小碗烧好久,听说最长能烧五百年,比我活得都长,不过吧……”

他顿了顿,觉得这么问有些明显。

长明灯烧的是鲸油没错,这种却和常说的鲸油不同,或者叫鲸膏更确切些,寻常温度下比鲸油还硬还浑浊,烧的东西少,时间也更长,那火的样子也是因为鲸膏烧成了圆形才能是那么一团。

所以这种膏基本没什么烟,烟自带香气,香气微弱到凑近了才能闻到,根本对人眼造不成什么伤害,何况魏长昕一来便闻过这个烟,几乎是软滑的,半点不熏人,不然这地方没什么风,里面早香腻得不行了。

好在谢遇的重点不在这,也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小声问:“师兄腻了吗?”

“什么?”魏长昕呆了,这小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刚说这香腻,就问他腻了吗。

“我看师兄平日……”他侧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已经没那么红了,却依旧是一副倔强忍耐的样子,“师兄平日不曾把什么放在心上,是觉得腻了吗?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吗?”

我有没有什么留恋的你不知道吗?

魏长昕就要脱口而出,可又见不得他这个隐忍不发的样子,仔细一回顾,恍然想:“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微微扬眉,隐晦地提点,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若你猜猜是什么?”

谢遇还沉在自己的心思里,半点没体会到他这个调调,低声道:“师兄何以觉得要‘早散早了’呢?”

他心里越想越委屈,觉得这人还能笑出来,根本就当他是个好糊弄的小孩,渐渐委屈再次变成小火苗,愈烧愈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抬头狠狠盯住他,阴沉地想:“师兄若是真的这样想,我便是要燃尽天下的长明灯也要将他的魂再引来。”

魏长昕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直接愣了。

谢遇神经发到一半,被这个神色惊到,神志本来不知在哪癫癫,“唰”地逛回来,只觉得自己疯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臂弯。

“我……”谢遇咽了咽唾沫,从头到脚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刚刚在想什么?”魏长昕欺身上前,双手按在他肩膀上。

“我没……”

“因为我说错话了是吗?因为我说会‘活腻’的,你生气了是吗?”魏长昕眼里亮亮的,像之前捂住他的耳朵一样,探手扶了上去,“我让你怕了是吗?”

他第一次不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生气了吗”,谢遇也第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没有生气”。

少年垂下眼,很久,才轻声道:“师兄你为什么要修道呢?”

“我想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日子,不想偷偷摸摸听书,不想永远住在那个庙里,我现在更不想和大家分开,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修道呢?”

魏长昕被问住了,他和谢遇不一样,他是“走投无路”才被师父捡回山上的,不是自己一心想拜师才拜的。

可这话没法说,至少眼下时机不对,他决定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便顺势往谢遇脑门上一靠,闭着眼笑:“我也不想和大家分开……说起来,小遇,我之前说的话你都懂吗?”

他起身往后一靠,手指在少年耳垂蹭了蹭,嘴角一勾:“我都说了我会等你的,你怎么还问?想我再说一遍吗?”

然后他又松开手,笑:“你想听我就说。”

他想糊弄人的时候绝对是个中高手,一蒙一个准。

谢遇年纪小,没见过这种路数,之前也没被这么撩拨过,完全忘了要说什么。

魏长昕暗暗叹了口气,手在身后一抹,接着道:“我不会有什么腻了的,原来都是我找热闹热闹不来找我,后来我在哪哪就是热闹,躲都躲不掉,哪能腻呢是不是?”

再说,你这小家伙不还没全开窍呢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

谢遇觉得也有理,他向来就是挑事找事的那种人,不能安稳地坐足半个时辰。

“行了,别胡想了,我还打算往长生之道上走呢,师父不总说什么‘天道酬勤’么,你师兄我如今这么努力了,再不能往千年老龟那岁数活怎么对得起我的付出,”他再次揽过谢遇,带着他边走边瞎吹,“等咱们出去了你也好好修炼,争取赶上我,五百年后一起故地重游,看看这鲸膏到底能不能烧到那会。”

他说这话大言不惭,真这么一回事似的。

实际上又偷偷抹了把手汗,又甜又惆怅地想:“我刚刚跟他又摸脸又贴脑袋的,是不是有点飘了?不过好像有点苗头了?果然这事还得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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