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鲸落（五）（1/2）

慌乱过后，雨林一片狼藉，镇上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七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半。雨林静得可怕，宛如废墟，漫着死气。人们坐在地上，蓬头垢面，面如死灰，祭司们也不催着赶路了，心灰意冷地坐着。

死寂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回蹿动，婳娘捞起掉在泥水里的火把，捡起一根，甩干抱在怀里，抱了满满一摞，又挨着发给休息的人，有人嫌她烦，叫她滚，她就把火把放在那人面前。

“婳丫头在做什么？”福春山坐在地上问。

婳临渊看去，浅黄色的衣衫小影在雨水中像跳跃的阳光，婳娘散乱的羊角辫在雨里轻摆。

“大概是……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吧。”

婳临渊叹道，揉了揉冻僵地腿站起身，和其他祭司商量，把死人的东西都捡了，分给活着的人，不光是火把，还有褥子里的粮食和衣服，能分的都分了。这件事听上去冷漠又残酷，同伴尸骨未寒，就去扒拉人家的东西，实在太过残忍。可婳临渊坚持，说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与其让这些吃的穿的废弃在雨林里，不如让活下来的人用上。祭司们商量了一番，勉强答应了。

婳临渊和几个祭司带头，叫来几十个年轻的汉子，先把地上的尸体葬了，再看看还有哪些能带走的。

下葬还算顺利，宓沱岛是孤岛，没有外人，镇上三代往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血缘关系，大伙儿死了同伴就和失了亲人一样，真心真意地难过，何况这遍地尸体，血淋淋的，多看一眼都发怵。祭司们齐心挑了一棵千年的棕榈树，汉子们便拿着开山刀，挖的挖刨的刨，冷冷清清地把死去的同伴们埋了。到了分褥子的时候，有人冲上来冲着婳临渊的脸就是一拳，婳临渊措手不及，直接跌倒在地，呛了一嘴的泥。

“你干什么？！”福春山大喊。

婳娘急匆匆跑来。

那人满脸写着难过和愤怒，朝婳临渊脸上啐了一口，走了。

“没事，没事。”婳临渊撑着婳娘站起来，安抚福春山：“要捡死去的同伴的东西，没人会好受。”

像鸠占鹊巢的土匪，毫无人性。

福春山闷闷哼了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擦掉婳临渊脸上的涎水，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了褥子和火把，地上还散着不少猎枪和开山刀、长棍和斧子，男人们带上路防身用的。福春山挑了一把长枪，试了试枪栓，递给婳临渊：“给你。”

婳临渊讪讪地笑笑：“我又不会用。”

“没事，我教你。”

婳临渊哭笑不得：“算了，我对这些太精巧的东西不在行……”

“给我一把，我会用。”

身后传来年轻的声音，福春山回头一看是成小久，他刚从乱蹄下捡回一条命，浑身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眼神沉着，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

“也给我一把。”

接话的是成小久的新婚妻子，叫凤灵儿，虽然成小久一样狼狈，但看得出脏兮兮的泥下盖着一张姣好的脸。先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成小久被疯牛拖走，哭得整张脸都快融了，现在泪痕还挂在脸上。

“别闹，你会用吗？打枪不是闹着玩的。”成小久喝道。

“你教我我就会。”凤烟噘着嘴，好看的女人生气都好看。

成小久：“你！！”

“行了，你要防身的话用这个。”福春山看凤灵儿眼神坚定，不像是胡搅蛮缠，挑了一把镰刀，拿在手上掂了掂，有点沉：“等会儿，我给你找一把轻的。”

“不用，就这个。”凤灵儿接过镰

刀，牢牢捏在手里，和福春山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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