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十三（1/2）
顾楠坐着公交车, 一路摇摇晃晃，机械的女声不断地播报着站名。顾楠闭着眼，随着车厢的摇摆浅浅入眠。
待她再次醒来时, 已是暮色四合, 残阳泛着橙色的暖光，隐在了高耸的写字楼身后, 霞光满天, 晕染了整片天空。
顾楠下了车, 十月的天已有微微凉意, 凉风袭来，她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循着记忆往家里走。
家里没钱，只能住在偏僻的城中村里, 房租一个月三百。这里不仅脏乱差，还经常发生打砸抢等恶劣事件, 一般人都不愿意住到这里。
狭窄的小巷堪堪只能通过一辆三轮车, 一楼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小卖铺、猪肉铺、五金店……等等店铺应有尽有。一路走过去, 混杂着各种奇异的味道, 初次来的人都会忍受不住而走快几步。
顾楠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闻到的时候也不禁皱了皱眉。小巷子里本来就够窄了，还要在外面摆上麻将桌、桌球桌等东西堵住了通道。
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不务正业的人，涉黑的人也多。
顾楠不想和那些人正面对上，又绕了些远路, 避开了败了好几张桌球台的巷子，最终走到了一栋破烂老旧的七层住宅楼，停下了脚步。
她从书包里翻出了钥匙，插进了已经被锈蚀的钥匙孔，“啪嗒”一声，门锁被转动了，厚重的铁门往外弹了一下，露出了细小的缝隙。顾楠抓住铁栏杆，将门拉开，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常年不见天日的楼道散发出阵阵的霉味，一波又一波。
这里的环境比之前女主播住的地方还要差。
好在并没有恶臭，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顾楠的家在四楼，她走得不慢，可还是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
家门口的对联横幅已经好几年没有换过了，红纸有好几处都被撕坏了，透着一股凄冷孤寂。
她深吸了口气，将钥匙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
刚打开了第一道铁门，第二道门也从屋内被打开了。
一名看起来约有六十岁、白发苍苍的男人出现在了顾楠面前。他脸上满是皱着，目光里透着疲倦，在看到顾楠时又泛着柔光。身上穿着早已洗得泛白的浅蓝色衬衫，套了一条宽大不合身的西裤，裤子早已没了裤线，大概是穿了太多次，又没有用熨斗熨平，松松垮垮垂了下来。
尽管衣服老旧，却洗得干干净净。
他伸出手要去拿顾楠背上的书包，苍老的声音响起，又带着呵护般的柔软，扬起了浅浅的笑意，“楠楠，回来啦？”
顾楠直至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地辨清他的眉目，表情平静，看不出她的表情。
见顾楠迟迟没反应，男人忐忑不安地又唤了一声：“楠楠？”
顾楠收回了视线，没再看男人那张殷切关心的脸，将本就没什么重量的书包卸了下来，交到了他伸出的右手上。
“我回来了，爸。”
顾驹，顾楠的父亲，四十一岁，拾荒为生，却很宝贝他的女儿。尽管穷，为了能给顾楠一个好的人生，小时候从来没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捡破烂的，和她在一块从来都将自己整理得干净清爽，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嘲笑自己的女儿。
嘲笑他可以，但绝对不能嘲笑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就像天使，是上天派来温暖他的。
他接过书包，将笨重的铁门关上。
顾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只是提前用电饭煲煲好了饭，还没有做菜。顾楠走到了厨房，看到厨房案台上摆了几条生菜、一条鱼、一小块猪肉。这是每次她从学校回来后都能吃到的丰盛的一餐。
她默默动手开始处理这些菜。
家里没有冰箱，每天吃饭都是现买的，顾楠不在家，顾驹吃得更加敷衍，有时候为了省钱，可能一天只喝一碗稀饭。
现在的顾驹，是个爱女儿的好父亲，就算自己再落魄，也要让女儿过上好生活。
可是……
“楠楠！我来我来，你上学辛苦了，就不要做饭了。处理鱼这种事情你也不会做，放着我来，你先去躺一会儿。”顾驹把顾楠的书包放回卧室，走出来一看女儿已经在着手准备晚饭了，急得立刻要把顾楠从厨房里撵出去。
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爱，在顾驹身上尤为明显。
顾楠没接话，但也不再争执，将手上的刀和鱼重新放在了砧板上，默默退到了一旁，看着顾驹熟练地给鱼刮鳞片，破肚抽肠。
一边处理一边和站在一旁的顾楠说话：“这鱼啊，处理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千万别弄到手，刀要这样握，鳞片要这么刮……”
顾楠没有听他的话，她知道怎么处理鱼，也知道怎么处理其他的食材，她一向很懂得做饭。她看着顾驹的侧颜，微微发怔。
虽然这张脸上布满了皱褶，发色花白，可那张脸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失去了所有记忆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那扇门打开，透出了外面射进来的亮光，两个男人背着光，脸隐没在了黑暗里，辨不清五官。
可最后，她看清楚了。
男人被打得满地求饶，她翻出了他们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现金，顺便看了一眼他们的身份证。
其中一个叫周泽，那模样，就像年轻版的顾驹。
寸头、黑发，脸上也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健壮的青年，一副轻蔑的神态，脸上露出猥亵的笑容，拿着一根铁棍指着她。
她如今的父亲顾驹，在她踏入的第一个世界时，妄想强.奸并杀害她。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之前世界出现过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模样是这个模样，只是人不再是那个人，名字也不一样了。
难道所谓的轮回转世是真的？那她这种算什么？
她总是在突兀的时间带着之前世界的记忆来到了新的世界，附在了又一个名为“顾楠”的女孩身上，然后又突然地离去。
可为什么她总是能精准地附身在“顾楠”身上，原本的女孩去哪里了？是她的灵魂入驻所以将原来这副躯体里的灵魂驱逐出去了吗？
为什么一定是“顾楠”，而不是“张三”“李四”。
“楠楠，这鱼腥味不好闻，你先出去坐坐，回房里写一会儿作业或者看一会儿书，做好饭了我再喊你。”思绪被顾驹的话打断了，毫无疑问顾驹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压根不舍得女儿受苦受累。
尽管女儿曾经叛逆过一段时间，原本成绩好好的突然直线下降，他心急火燎，却又无能为力。中考成绩出来，分数卡在了十八中的分数线，虽然学校差了点，但好歹是考上了。
总还是有机会上大学的，就算上不了大学，他女儿这么好，总能出人头地，不能跟他一样浑浑噩噩一辈子。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我年级第二。”顾楠开口了，声音清浅。
顾驹正在切肉的动作停了下来，听到这话有点不敢置信，女儿去到十八中后也没好好学习，成绩也不比那些不好好学习的混混学生好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上了高中之后，情绪更难捉摸了，而且每次回来都感觉她不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学欺负她了，问她也只说没有。
以前问她成绩她也不说，他也不想逼得太紧，索性也不问了，只要女儿好好的就好。
再不济，他捡破烂把钱攒起来，也要让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
只是刚刚……顾楠她说什么了？她说她考了第二名？
顾驹有些佝偻的背微微直起，缓缓转过头，对上了顾楠平淡无波的眸，颤颤巍巍道：“第二？我家楠楠考了第二？”
震撼外加喜悦之情在他胸腔中激荡，含混着欣慰与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溢出眼角。原本清晰的顾楠的脸瞬间模糊不清，他哽咽地笑道：“楠楠，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我一直以你为傲。”
顾楠看着眼前的男人哭得不能自已，心中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被爱着的，是被人捧在手里记在心里时时刻刻爱着的。
她笑了笑，笑容没有了昔日的痞气。
就算顶着同样的脸的人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这辈子，他对她是真心的好，那就够了。
“嗯，我会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努力赚钱，会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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