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1/2）

常若凝已经睡下了, 只有玲珑尽忠职守地留在外间, 对着微弱灯火发呆。

玲珑听见莫远之脚步声便站了起来，极小声道：“姑爷，小姐好不容易才睡着，她这几日都没睡好, 您……要不今晚就睡外间吧？省得进去了再吵醒她。”

莫远之无奈点头, 玲珑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替他将榻上的被子铺了开来，看来是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安排他睡在这儿呢。

莫远之一个人在榻上躺下，刚一阖眼，烦烦扰扰的思绪便纷沓而来, 搅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时辰, 终于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掀开常若凝的被角钻了进去。

她果然醒了, 模模糊糊地探手, 习惯性地摸到他背后那片旧伤, 轻声问：“累不累？”

莫远之摇了摇头, 将脸埋到她肩侧, 呢喃道：“阿凝……我睡不着……”

常若凝在半梦半醒间笑了笑，“又来发嗲了吗？是不是你先生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嗯。”他点点头，悄声问：“阿凝, 若是我们回不了家, 你会不会怪我？”

她只笑了笑, 朦胧道：“……只要你想回家，我们怎么会回不了呢？天下还有什么事难得倒文武双全的莫公子吗？”

莫远之浅叹一声，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常若凝睁开眼，在黑暗中问：“可你不想回去了，是不是？否则也不用这般叹气了。”

“我……孙先生竟想让我去坐那把龙椅……他朝中学生众多，还有晋武侯等人……”

孙宗儒方才罗列了他能替莫远之拉拢来的朝臣，莫远之此时没有说全，常若凝也没有诧异，只是平静如水地听着，莫远之又叹了口气，艰难道：“我只是觉得……那个位子由我来坐，未必就比别人差了。况且……若真是坐了那个位子，便用不着担心睿王将来会对我不利了……”

常若凝思考了一下，轻描淡写道：“都随你。你高兴便是了。”

她说着便平静地转过身去，似乎他方才什么事都没跟她说过一般。

他觉得她似乎是生气了，讨好着贴了上去搂住她腰腹，可是她浑然未觉似的，动也不动地自顾自睡了。

第二日天刚亮，莫远之便觉得身边空了，他匆忙穿衣下床，还未走到卧室门口，便听见常若凝在跟玲珑说话：“你若是真愿意嫁给莫纯，那何必还要等到回家呢？这儿又不是没有空房，你们看哪一间合适，收拾出来做新房便是了。”

玲珑支支吾吾道：“小、小姐，我……这儿总归不是自己家里，不大……不大方便吧？这儿也不是莫纯家呀，你现在怀着孩子就够辛苦了，难道还要替我们张罗成亲、洞房的事吗？那可不成……”

常若凝沉默了一会儿，方幽幽地道：“只是……我怕我们回不了家了。”

“什么？”玲珑大惊道，“姑爷又怎么了？他不是全好了吗？咱们老爷不是说姑爷现在比他还厉害吗？那怎么会回不了家呢？难道是有人拦着……”

“你小点儿声。”常若凝压低声音道：“就是因为他全好了……才……”

她摇了摇头，无精打采道：“你的事回头再说吧。再帮我拿些干草来，这只兔子好像还没吃饱。”

“嗯。”玲珑说着便去了，莫远之悄悄迈出半步，隐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

常若凝一手支在几上，托腮看着笼中的小兔子，一手捏了根干草，百无聊赖地揉搓着，一脸愁肠百结的模样。

莫远之忽然发觉眼前的她已全然不是当年活泼天真的样子了，他从未给过她应该过的日子，而是拖着她一路被身不由己的漩涡携裹着，坠入与本心越来越远的境地。

他又走近了半步，她便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对着他勉强一笑，柔声问：“怎么这么早起来？”

还没等他答，她便又笑了笑，“我知道了，定然是因为孙先生在这儿，又吓得你不敢赖床了是不是？”

她面色暗淡，是这几日确实都没睡好，这时对他强颜欢笑起来，愈发显得憔悴疲乏。

莫远之走过去弯下腰来，二话不说便将她抱了起来，走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上才道：“你还说我，自己这么早爬起来，光脚坐在那儿，也不怕受凉。”

常若凝吐吐舌头，将被子拉到下巴上，捂住了半边脸，才解释道：“我只是起来看看兔子饿了没有，还是要回来睡的呀。”

他略微满意了一些，俯身亲了亲她额头，按住她道：“你好好睡觉，我去见见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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