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1/2）

常若凝一连数日都有些沉默寡言, 船行得风平浪静, 她也总是一脸平静地该吃吃, 该睡睡，该照顾人便照顾人, 只是不大开笑脸而已。

她一旦冷着脸，周遭便如同进入了一个冰窟，连只偶尔悄悄出来的常定见了，都说她是被她那冷若冰霜的亲娘上身了。

其他人想逗她都不得其法, 唯有莫远之知道她心里琢磨些什么，但他明知自己才是让她如此不快的罪魁祸首，更不愿在此时朝她撒娇求饶，免得又被她指责只会用生病来要挟拿捏她。两人便客客气气地过了几日，竟一次亲昵厮磨也无。

走水路虽昼夜不休, 比陆路行得要快, 但因为绕了远路，朗青又不敢让人将船开得太急太猛，转眼便到了中秋前夜。

朗青晚饭后派了人来，道明日打算让船家做些月饼应应景，问莫远之要吃什么馅儿的。他只笑了笑, 答什么馅儿都成。

那问话的人走了以后, 常若凝便支腮对着桌面道：“过不了几日便到京城了。这么多天都没出事儿，说不准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到了呢。”

莫远之也在桌边坐下, 看着桌上烛火道：“就在这两日了。动手早了后面几日夜长梦多, 正要在快下船之时动手才是。”

常若凝顿时不快：“你就巴不得人家对你动手是不是？就不能盼着大家相安无事吗？”

莫远之无奈扶头道：“这岂是我想盼便能盼来的……”

常若凝这几日也一直绷着心弦, 此时又提此事，不由得心情烦躁，起身便道：“我出去吹吹风。”

她一去便是许久，莫远之在舱中独坐，不禁有些担心，刚开了门想出去找她，却见李公公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莫远之立刻挂上一个和煦的笑问：“李公公，您找我有事？”

“啊，也没、没事。”李公公倒退一步，“就是来看看您如何了……”

自从莫远之那日晕过去以来，李公公倒是每日早晚都要来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只略说两句话就走，但今日他晚饭前刚来过，这会儿再来未免有些奇怪。

舱房里还藏着常定，莫远之忙将李公公往外引：“这几日多亏您挂心了，我早已没事了。这会儿正要往甲板上去透透气，您若是有空，不如一块儿去赏赏月？”

李公公点了点头，神思深重地随他走到了甲板上，站到船头举头看着天上已近圆满的月亮。

莫远之见李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故作轻松道：“这走水路果然安稳许多，只是耽误了您中秋前到京城的愿望。”

李公公摆摆手，顺手又扶了扶额头，踌躇半天才道：“莫公子，您……您要当心啊！”

莫远之依旧笑得轻松：“是，我这已久病成医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会当心，李公公您无需担心。”

李公公看他一眼，又飞快转回头去与他并肩看着皱皱江水，压低声音道：“身子自然要当心。但还有……别人需要当心。”

莫远之突然听他此时来提点自己，不由心里一凛，但仍笑着道：“李公公所说的，不知是……”

李公公打断他道：“此番请您进京做这……客卿……一事，早在数月前便已在宫中掀起了一番风雨，这当中的波云诡谲，我想也不用我多说。”

莫远之点头，“我本是远离庙堂之人，这突然要进京见到陛下，着实好生惶恐。李公公，不知这陛下身边，如今……”

李公公大咳一声打断他：“今晚这月色真好，天上半点云彩也无。”

莫远之知道他不肯细说，便只抬头看月，附和了他两句后，状似无意地又问：“李公公，连日都在路上奔波，倒少与您交谈，竟一直都没问过您是在宫里何处当差？”

李公公收回看月亮的目光，盯着前方出神片刻方道：“我进宫时在光华殿伺候，后来几十年前做错了事，差点儿被赶出宫去。还是陛下看我可怜，便收留我去了御书房。”

“原来您是在御前听差的……”

李公公立即摆手：“我不过是在御书房打扫洗笔的奴才，少见天颜，更别说听皇上什么差遣了。”

莫远之点了点头又问：“您当年……是犯了什么错事……”

李公公一张老脸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沉吟许久才道：“当年……我救了一个婴儿。”

莫远之顿时心弦一跳，待要再问，李公公却紧了紧衣领道：“哎呀，这夜里的风还当真是凉。我这把老骨头也架不住吹了，得赶紧回房了。莫公子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说着便转身要走，莫远之也跟着急急转身，压低了声音道：“李公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来日必当还有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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