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科技之光（1/2）
“这次我们夺回了‘科技之光’，计划建立一个长期的青金源采集站。我代表科学院自科部和生科部，向大家保证，我们将在……”
台上的发言还在絮絮叨叨。台下却已经少了一个人。生科院医学部的科学家陆鼎按耐不住，向坐在旁边的同事问道：“怎么不见南风？发她通讯也不回……”
那位同事笑道：“你可行了吧，你不是还没追到人家吗？人家才离开一小会你就受不了啦。没听说吗，南风生在‘科技之光’，当时是在星际海盗手下偷了一驾近空舰逃逸，后来被巡视的近地军带回共和国的。这次回到家乡，当然要好好看看啦。”
陆鼎道：“那……那我去找她，我对‘科技之光’也仰慕已久！早就想逛逛了……”
那位同事嗤笑一声，倒也没说别的话，叫来身后跟着的小侍应：“你联系一下你的同伴，就是跟着南风的那个，让他去找一下现在南风的位置。”
这次合作的星际商人倒是大方，知道他们要在这鬼地方待很久，每人倒是送了一个小侍应。这些侍应年纪不会超过十八岁，在如今人类普遍延长的寿命里，还只能算是个小孩子。这些小侍应可能是各个星际流民里挑出来的，长相都是上上乘，足够让他们在这个星维网连接不到的地方找个乐子。
“主人，AE17回复了。南小姐目前的坐标定位在星夜海。”
而溜号被点名的南风此时站在星夜海旁。
与众人的认知不同，南风就像是一个容纳硫酸的玻璃瓶，外表精致易碎，内里却实在杀伤力巨大，可赞一声思想上的伟人，当年一个从没摸过舰船的小姑娘，敢凭着一本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舰船指南，偷了星际海盗的舰船，并成功把一艘近空舰开往太空——其意义就好像一个原始人抢了希特勒手上的世界地图，并企图划独木舟横渡太平洋。
也许是这种精神感天动地——近空舰本来就只是在行星的轨道上运行，远离了近空，脆弱的近空舰很快就耗尽了燃料，像是太空垃圾，漂浮在茫茫星空中。可喜的是，那本“舰船指南”没忘教人们如何发送求救信号。南风背熟了那本书，虽然型号不匹配的近空舰上，她只会查询历史指令，好歹在差点尝试了调出近空舰的各种矛盾指令后，发出了那条求救信号。
等共和国的近空军捕捉到这艘太空垃圾时，当时的南风已经奄奄一息，燃料、水、食物、氧气皆处于濒临耗尽的状态。
例行扫描基因的过程中，她的基因显示，此人的脑活力等指标远远将科学院各项指标甩在身后，激动地科学院预备部部长点名把人要了过去。但按照惯例，这种来历不明的星际流民，在接受进共和国前，照例要消除记忆，以免星际海盗渗入。在接受了几乎从基因到记忆的清洗后，南风只保留了寥寥数笔过去的记录，光荣地成为了科学院的一员。
所以所谓故地重游，思乡情绪，基本是不存在的。她甚或不记得这个地方。就连她如何开着那艘近空舰，来到共和国，也是全托近空舰的记录功能，在后来，朋友调出来给她看的。
她感兴趣的，其实是这片星夜海。
极光在头顶上变换，而面前的海面上似是容纳了整片星空，无数银色光芒飘荡在澄澈地接近透明的蓝色里，随着浪潮一波一波涌上岸来，漫过她莹白的脚踝。
而顺着这片海平线，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姑娘在等着她。小姑娘应该是这批星际商人送给科学院的礼物，人手一个，从高层到她这种喽啰分到的长相都是上上乘，一点没有因为阶层而歧视。相传，这是惯例，为了让在外没有星维网的科学院不至于太思乡，每次合作的星际商人，都会赞助，给他们“找点乐子。”
这些“礼物”一般都来源于星际流民。星际流民不受共和国保护，往往世代生活在舰船或者一些小行星上，条件十分艰苦。南风也算是星际流民出生，运气不好，所住之地为星际海盗所统领，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自然也没有其他人一样油然而生的“主人”的优越感。
“小妹妹，你是来找我的？”
被弄错了性别的小侍应没有反驳。他们被教导“主人”永远是对的。出言反驳，是不尊敬的行为。所以“小姑娘”点了点头。
南风转过来，向“小姑娘”微笑：“这里就是星夜海啊。‘科技之光’源起的地方。再呆一会会好不好？”
“小姑娘”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精致好看的面孔模糊了这种冷冽，她点了点头道：“最多二十分钟。”
即使内心住着一波时时刻刻搞事情的硫酸精，南风的外在还是好说话的精致玻璃瓶，她浅浅一笑，对“小姑娘”解释道：“我只想再看看这里。每千吨星夜海能练出一千克青金源。恐怕我有生之年再能来这里的时候，这片海也不存在了吧。”她走向“小姑娘”：“来，小妹妹，不让你为难了。我们回去吧。”她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道：“我的编号是AE17。可以叫我17。”
没有名字。南风知道星际流民编号名字的规矩。星际流民没有共和国的科技水平，可以体外妊娠与机械代孕。流民们保持着最古老的母体妊娠的生殖方式，这就代表着他们的父母是可考的，往往再另类的父母，也不会以字母和数字来编号自己的孩子。拥有这样编号的孩子，要么在诞生之初就是孤儿，要么在被星际商人购买后，也进行了记忆清洗。
她摸摸“小姑娘”的头，“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能用这么冰冷的代号呢。”她笑了笑，“回去我偷偷给你起个名字好吗？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不上是同意，还是只是服从主人的规矩。他伸出手，牵住了南风的，似是要往回走。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大地突然晃动起来，南风和AE17向前迈出的那一步直接悬空，两人像是掉进了蹦床，好在旁边是星夜海，密度远大于地面上的海洋，两人刚掉进去，就被柔软地托起，但也觉得像是有人隔着被子抡大锤，将五脏六腑锤了一番。但这并不是结束。余波掀起了星夜海的咆哮，密度极大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打下，只一次，两人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像被平底锅拍过的苍蝇一样，AE17护着南风，承接了星夜海海啸时落下的大部分浪潮，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南风拖着AE17，踉跄地跑离了星夜海。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远处腾起了蘑菇云——那是星对地近轨导弹——看方向，正是科学院临时驻扎的‘科技之光’主事楼！主事楼方圆百里所覆盖的能量保护罩中和了质子跃迁所爆发出的大部分能量，才没有将这一片地域化为废墟。但这种保护罩每一次能量的蓄积需要时间，而目前已蓄积的能量，可以中和的能量次数，不超过三次！
随即，她看到随行近地军驻扎方向旗舰楼出动了密密麻麻的近空舰，像是蜂巢受了侵犯后出动的蜜蜂，向近空轨道飞去。
南风身体纤弱，又带着一个身高几乎到她肩头的AE17，行动极其迟缓。好在单兵舰停得不远——这种单兵舰又称电轨跑车，是远星作业时最常用的一种地面交通工具，只能容纳1-2人，但是机动性强，可以通过搭建电磁站，来点对点规划其路线。南风将AE17丢上了副驾驶，开启单兵舰时还没忘了给他戴上安全带。她本想根据来时路线，回到主事楼。想了一想，又临时换了路线，定位近空军的军舰楼。
这个想了一想救了两人的命。
单兵舰行驶到半路，又一枚星对地近轨导弹落了下来，狠狠地砸中了防护罩。单兵舰被层层涌来的气浪掀翻了好几翻，两人就像进了滚筒洗衣机，这倒好，方才浸湿的衣服恰好来了个大甩干。AE17被剧烈的搅动弄醒，咳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卡在喉口的血，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一时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待看到自己身上绑着的安全带，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有些震惊：“你……没丢下我？”
像这种远星的“礼物”，接受者很少会带回共和国。一来，这种外来人士，都要经过记忆清洗，才能进入共和国。清洗了记忆后的这些“礼物”，用起来自然不像在远星那样柔顺。其二，这些“礼物”，由于其年纪较大，基因也没有非常优越，一般只能像平民一样入住星维网。他们没有任何技能，不享有政府补贴，所有开销都由带入者负责——美貌易褪，而星维网中，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美丽。带回这样的“礼物”,就像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口了费用高昂的电器，发现转换插口不匹配。好不容易解决了转换插口问题，发现它比同类的便宜产品费电一百倍，功能还不及人家十分之一。这种事情，很少有人会做。
他们就像是一次性的快餐，提供廉价的营养与新奇。当新奇过后，他们只是一堆需要回收的快餐盒。
AE17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人这么环保，逃命过程中还带走垃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