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1/2）
“真没用。”程瑾嫌弃的“啧”了一声, 但也没有放任不管, 她举起剑鞘狠狠地在士兵首领后脑勺上砸了一下, 被疼醒的士兵首领直接再次倒下。
“嘭”的一声, 地上的尘土都被震得飞起, 大眼睛的姑娘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甚至都把恐惧给遗忘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等士兵首领醒来她就死定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看来强如巍峨高山的士兵首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哪怕她捅了他一刀，他也根本无力反抗。
大眼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她颤抖着手，看了看昏迷的士兵首领, 又看了看在慌乱中被她丢下的长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开始生芽。
她咽了咽口水, 鼓足了勇气，颤抖着手重新摸到了剑柄，她用双手捧着将剑举了起来, 紧紧地贴在身侧，又挣扎着起身, 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士兵首领身前。
在这个过程中, 她那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死死的盯在士兵首领身上，仿佛他只要有半点动静, 她就会立刻跳起来逃跑一般。
可惜程瑾下手重，士兵首昏迷过去像是死猪一样。
她终于走近了，她举起长剑，咬着牙，闭上眼睛，再次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
士兵首领又被疼醒了，可惜他还没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再次被程瑾原模原样打昏，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大眼睛的状态比上次好一些了，没有把长剑再扔下，而是紧紧地捧着剑，整个人紧张的像是炸毛的猫一样。
见士兵首领再次被打昏过去，大眼睛的胆子更大了，她咬着牙将长剑□□，这一次她是睁着眼睛，满怀着仇恨将这一剑扎了进去。
哪怕士兵首领再次被疼醒，又再次被程瑾打晕，大眼睛也不在乎了，她觉得自己心里禁锢的一道枷锁终于被解开了，她恨恨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一剑又一剑，到后来程瑾干脆都不再打昏士兵首领，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她还故意在士兵首领又惊又怒的目光中狠狠地刺在了他的身上，那种仇恨的目光让士兵首领大惊失色。
再看大眼睛的身后，一群女人已经像是饿狼一般的盯住了他，要知道这些女人刚刚还只会低声哭泣，甚至都不敢有半点反抗，就像是乖顺的小绵羊一般。
如今小绵羊也变成了狼。
接下来的事情程瑾没有再插手，她将报仇的机会留给了这些可怜的姑娘们，然后独自走出了桂花林。
连城璧正等在桂花林外。
见程瑾独自一人走出来，连城璧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心情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那些士兵本该是能保护她们的人。”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那些士兵调转了自己举刀的方向，伤害了他们本该拼了命去保护的人。
这样的经历是连城璧从未有过的，以前他在江湖中号令群雄，只当那些人是他手中的棋子，如今这些普通人却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他将程瑾揽在了怀中紧紧地抱住，手指在程瑾发间抚摸着，似乎只有嗅到程瑾身上独特的馨香才能让他激动的情绪得到安抚。
“他们该死！”
“该死的不止他们！”程瑾咬牙说着，她恨极了这种不敢抗敌，反过来欺负老百姓的孬种！
“朝廷昏庸，奸佞当道！皇帝……”皇帝才是最该死的！不能庇佑他的臣民，他活着还有何用！
连城璧也感受到了程瑾激动的情绪，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程瑾，可是刚刚张嘴，就听到桂花林那里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以大眼睛为首的女子们已经出来了，而且看到程瑾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揽在怀中，这样的场景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她们最敏感的神经，大眼睛一下子就把长剑举起来了。
对向了连城璧的方向。
“你……你是何人？！”大眼睛壮着胆子质问着，她的声音里面满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怕极了，怕到手也在哆嗦。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色厉内荏。
连城璧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没有多做纠缠，在摸了摸程瑾的鬓发以后，飞身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这些姑娘们刚刚受辱，对男子都抱有极强的恐惧和警戒心，他无意帮她们打破心房，只能退避三舍，让她们眼不见为净。
就如同方才在桂花林中他也一直未曾露面一般。
果然，连城璧离开了以后她们的情绪就好多了，尤其是为首的大眼睛，她倔强地抿着唇，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程瑾身上，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
“秋娘……秋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她直接朝着程瑾的方向跪了下来。
以秋娘为首，后面哗啦啦跪了一地，她们呜呜噎噎的再次哭了起来，大仇得报，在恩人面前她们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失控的大哭了起来。
哭的是她们悲惨的命运，哭的也是曾经懦弱的自己。
程瑾看着这一群哭做一团的女人，第一次体会到了“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这句话有多么精准。
她甚至不着边际的想到了以后要用这招来对付连城璧。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如今的程瑾只能头疼的面对着这样一群女人，无奈开口道：“你们别哭了。”
说也奇怪，在程瑾说出这句话以后，这群姑娘们的哭声应声而至，有一个水汪汪的小鹿眼的姑娘没收住，还不自觉的打了个嗝。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鹿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睛里也再次泛起了泪光。
程瑾生怕她再哭出来，连忙转移话题，她对着秋娘问道：“如今那些贼官兵们已经被我杀了，最后一个想来你们也不会让他好过，大仇得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问懵了，一群刚刚脱离险境的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又低声哭死了起来。
为首的秋娘被众人推举着上前一步，将她们的情况给说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我们也已经无处可去了。”
看起来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你们的家呢？回家去不行吗？”程瑾见她们这样，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结果话音还未落下，她们的哭声更加悲伤了。
“我们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名为十里村，原本家家户户以耕作为生，可是如今世道艰难，到处都在打仗，朝廷一再的征兵，把村里的壮丁全都给带走了，甚至连老人和垂髫小儿都不肯放过。”
“后来村里只剩下一群女人，有人便把我们十里村给改成了女儿村，我们每天等啊，盼啊，就是希望爹爹兄长，还有家里的男丁们能够回来。”
“可惜我们没能等回自己的家人，等来的是一群恶魔！”
说到这里，秋娘苦笑了一声，哀叹着她们命运的不幸。
“昨日那些官兵来了我们村子，一开始伪装的好极了，他们说自己是要赶往襄阳增援的士兵，是来保家卫国的，如今路过女儿村，想在这里歇息一下再走，我们不敢留，可又不敢得罪他们，只好让一些年长的婶婶们出头，来招待他们。”
“为了让他们满意，婶婶们甚至把村里最后一只报晓的公鸡都给宰了，可是他们仍不满足，一再地追问村里的姑娘们在哪里。”
“婶婶们哪里肯说，只是敷衍了事，他们也没有再追问，婶婶们便以为糊弄过去了。”
“谁曾想这些人狼子野心！今日一早起来辞行，绕了一圈却又调头回来了，我们刚刚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就被他们抓了个现行！”
“婶婶们全都死了，都死在他们刀下，我们也成了他们的俘虏！成了他们的禁脔！”秋娘说得悲切，一字一句都在泣血。
程瑾听了，心中的怒火也是不断的往上窜，她后悔了，自己不该手快让那些人死的痛快，她该留着他们，让他们尝遍这世上最狠毒的刑罚再痛苦的死去！
可惜现在一切都迟了。
“如果不是姑娘及时赶到，或许我们的命也保不住了，更不要提能杀了他们，为自己，为婶婶们复仇！姑娘大恩大德，秋娘无以为报，秋娘和女儿村的姐妹们愿侍奉左右，当牛做马来报答姑娘的恩德！”秋娘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的态度让程瑾意外，也让程瑾对她高看了一眼。
不愧是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第一个站出来的女子，秋娘的这份果决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而且她还很聪明，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了一条最好的出路——回女儿村，不过是等着下一次的浩劫，倒不如找个对她们心存怜惜的能够庇佑她们的人。
这个人就是程瑾。
哪怕听出了秋娘话中隐藏的试探和利用的意思，程瑾也半点没有恼怒，反而心里充满了叹息与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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