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1/2）

江湖人最喜欢热闹, 江湖上也从来都不缺热闹，对于终日无聊只能打打杀杀来打发时间的武林人士来说, 在无名居里发生的那些事情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光明一样，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短短数日，这些事情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一些隐居已久的江湖老前辈们都或多或少的听了一耳朵。

要说这件事绝对是马空群干的不地道，放暗探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偏偏还在暗探里面加上了美人计，搞事情的地点还是在一直号称与世无争的无名居里面。

这一下马空群的“与世无争”的招牌就这么砸了，随之一起被砸掉的还有无名居一直以来坚持置身事外的立场，众人发现他们所谓的“置身事外”, 只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于是“马空群是个伪善的小人”还有“万马堂居心叵测, 暗地里探查江湖他人秘密”等等的说法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来了，甚至还和当初白天羽的死扯上了关系，众人再想到那两位“白家后人”的时候，态度也有了根本性的不同。

但是就在江湖上热热闹闹的都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有心人却发现了一丝异常——发声的全部都是凑热闹的路人，无论是万马堂还是那两位白家后人, 甚至连江湖上的一些世家们都未曾发表过半点态度。

白家后人一心复仇，他们未曾发声也在情理之中，万马堂几乎沦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偌大一个势力在流言蜚语下几乎要分崩离析，他们无力发声也可以理解，可偏偏那些世家的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观察到这一点以后, 程瑾嗤笑一声，将手上的情报直接甩到了桌子上，笑容里满是讽刺:“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她的话让一旁的少年好奇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上的花生衣碎屑，目光投在了桌上那份情报上——他很好奇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可即便心里充满了好奇，他的眼睛里面依旧冷漠极了，冰冷到毫无波澜，甚至就像是死人一样。

他从桌上抽走那份情报，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脸上升起了一丝不解:“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在议论马空群了吗？为什么你要重视这些人的态度，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吗？”

程瑾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小小的抿了一口，顺着喉咙而下的那份暖意让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然后才在少年的催促下开口:“倒不是重视这些世家，这些所谓的世家不过是墙头草罢了，他们不出声，只是在等着那场决斗。”

“你应该最清楚，江湖上谁的拳头大谁才是道理，他们等的也是这个，若是‘白家后人’赢了，那么他们就会自觉自愿的给马空群的罪行盖棺定论，为白天羽讨回公道。

可若是‘白家后人’输了，即便白天羽真的是被马空群算计死的，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态度，马空群依旧是白天羽之后的第一人，万马堂也依旧是江湖第一大势力，再无人可以撼动其地位。”

“这般行径，当真是不要脸皮！”

她冷哼着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瓷制的茶盏磕在木桌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响声，杯盏里面的茶汤也晃了一晃。

那里面的茶汤十分清澈，虽然被染了颜色，却依然能够一眼看到底，就好像那些世家们的心思一般，他们从不掩饰，但永远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少年惊讶的挑眉，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可仔细想想那些世家们的做派，尤其是一些老派世家的做派，他不得不承认程瑾说的是对的。

“他们作壁上观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不去帮马空群，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杀了马空群。”少年说得十分有信心，“傅红雪从小修习的就是白天羽那神刀无敌的白家刀法，在同龄人里面已经无人可敌了，再加上我表弟，马空群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

“再不济，到时候我也可以出手，我这武林第一杀手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跟在程瑾身边的少年正是武林第一杀手路小佳，他所说的表弟也就是丁家的三少爷丁灵中。

说是丁家的三少爷，可是从程瑾查到的信息来看，这位丁家三少爷的身份可不一般，有证据显示，她就是当初在慕容山庄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易大经，向世人宣告“白家后人”正式归来的真正凶手。

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把一切都栽赃到了路小佳头上，自己则隐藏在幕后操控一切。

至于他为什么要用“白家后人”的身份，程瑾查了很久才发现原来路小佳才是真正的丁家三少爷，而霸占着丁家三少爷这个位置的丁灵中，实际上应该是白云仙子丁白云的儿子——是她为白天羽生下的儿子。

想想丁灵中做过的那些事情，再看看如今路小佳还在掏心掏肺的帮着丁灵中复仇，程瑾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一点也不怨他吗？”

“怨他？”没想到程瑾会问出这么个问题，路小佳愣了一下，眼睛里面还是充满了空洞，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感情，看起来十分可怕，可是程瑾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上一闪而过的迷茫。

“对，你不怨他吗？他占了你的身份，一个外来的人却代替你享受了丁家三少的一切待遇，而你呢，一个正儿八经的少爷却被扫地出门成了一名杀手，甚至还要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背黑锅，你不怨他吗？”她追问着。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快的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让自己恢复到了冷静的状态。

毕竟他是个杀手，杀手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所以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得让自己最快的恢复冷静。

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反问道:“你呢？你对傅红雪有怨吗？”

说着，他的目光从程瑾的腹部扫过，她的腹部已经鼓起的非常明显了:“如今你这幅样子，他却丝毫不知情，你甚至还要瞒着，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甚至都找到了我这里来。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把你抛下了，一心只想着复仇，你不怨他吗？”

这番话像是避开了程瑾的问题，却又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或许有怨，但他更珍惜这份亲情，珍惜他的家人们，哪怕这些人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利用了他。

只可惜程瑾从来不按照套路走，她的反应和路小佳预想的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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