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缺（二）（1/2）

“菩萨必然会保佑你一世喜乐, 母慈子孝, 夫唱妇随。”

金顶佛寺里，妇人跪在蒲团上, 忽然想起刚刚怀孕时来这里拜的送子观音。

如今是认识那个名为韩笑的男子的第二个月，妇人却觉得菩萨已经保佑自己实现了大半个愿望, 一早就前来要到佛寺还愿。

走出门, 就见到韩笑拿着根糖葫芦逗着个子还没他大腿高的方玦玩, 方玦拼了命够不着那根糖葫芦, 气得原地打转。见她来了, 韩笑随手把糖葫芦扔给方玦，对着她无语道：“韩某早就说过，拜什么佛祖菩萨是没用的。倒是拜拜什么修真界的飞升了的老祖说不定还有点用。”

妇人疑惑道：“什么是飞升？”

韩笑一本正经道：“就是不在这个世界, 去别的地方长生不老了。”

韩笑嘴里总是有许多她弄不清楚的话。

妇人蹙眉道：“你以后也会飞升吗？”

韩笑昂然道：“当然，我肯定会啊！我师傅那个老头儿还夸过我是他带过天资最好的徒弟了。”

所谓散修，并不代表没有师门。只不过他们的师门要不然就太小, 要不然就是他们的师傅也是散修。

妇人听了这话, 沉默了许多。韩笑在马车外，本来想用个法术, 突然想起上一次没有马让马车自己跑, 把妇人给吓晕了过去, 顿时笑出声来。

干脆自己当了个车夫。

回到旧宅，仆人们已经十分有序地迎接妇人和方玦回归, 妇人到现在都不适应自己家仆人如此热情的做派, 她比较习惯他们偷懒和耍滑。

自从那次遇到韩笑之后, 这些人仿佛就变成了没有自己思想的由韩缺所操纵的木偶，韩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听话地做什么，妇人对这些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习惯，现在这个时候方玦应该要跟着韩缺一起“练功”，可方玦依旧闷闷不乐，妇人坐在庭院一棵枇杷树下，望着方玦沉默却汗湿的脸，韩笑今天教他怎么用“法术”来把一样东西变作另一样东西，方玦天赋很高，韩笑教他的东西他往往一学就会，这次却怎么都变不出来。

韩笑顿时失去了耐心，蹲在地上看着方玦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学会，一碗冒着凉气的冰碗送到身前，韩笑一看，妇人温婉的面容上一丝愁绪。

“他……还没有懂吗？”

韩笑想了想，叫过来方玦。方玦走过来，唇角绷的有点儿紧。韩笑看不惯他这副紧张的做派，哈哈一笑，把人带过来，自己随手找了根草。

“你看……化形术本质上就像是这样……这样……”

韩笑这人的悟性远远高于他的表达能力，所以他注定不会是个好师傅。

但是他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告诉方玦他的想法。

手中翻转，几根草被他扭来扭去，居然变成了一只编草兔子。

妇人顿时无语了……这样子方玦能懂吗？

方玦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抱着那编草兔子不撒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妇人看着，心想自己是不是平时管束方玦太狠了。

方玦性子沉默内敛，在官人那里就被称作是阴沉了，但妇人生怕他惹是生非，平日里管得严，方玦也很听话，妇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妇人犹豫道：“他……他能懂你说什么吗？”

韩笑双手一摊，道：“谁知道呢？”

“啊？”

“让他开心一下吧，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性子倔的很。”

说完，他捡起地上两三片枇杷叶，嘟囔道：“这小子还挺厉害的，当初韩某学的时候，也学了半个多月……”

手中修长的枇杷叶突然一变，化为一朵沾着雨露的淡粉海棠花。

妇人一愣，韩笑站起来，凑近她，把海棠花插在她乌黑发间。

她脸情不自禁红了红，忍不住倒退了几步。韩笑挑眉道：“平日也不见你多打扮打扮。”

妇人自从离开京城，就整日素面朝天，荆钗布裙，生怕自己单身一人招惹是非。

不曾想过是非是从家里出来的。

她怔怔望着韩笑，阳光暖融融的，并不刺眼。小院里沿着石壁生出了墨绿藤蔓和淡紫色丁香花，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属于春日的芳馨。

她望着他道：“你……会离开吗？”

其实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韩笑似乎察觉了她的变化，微微一顿，道：“当然。我来此不只是为了方玦，事成之后，就会带他离开。”

妇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韩笑又不禁补充道：“但是，暂时我是不会走的。如果方玦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也愿意的话，将来我会带你们一起走。”

将来我会带你们一起走。

妇人眸光微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梦想有会实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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