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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女郎当夜里便发作,捂着肚子急呼着要找大夫,说要死了,可活不成了!再说阿雪,他虽吃得不多,胃口小,但身体孱弱,一发作起来便与常人无异,睡梦间已痛上了一两回,出了一身污汗。
只他忍着痛,不敢声张,陆照阳睡在身旁,怕吵醒了他,阿雪实在忍受不住便咬住被子,以致不会哭出声来。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肚子怎么突然疼了起来,一想东娘子家提供的饭菜甚是干净,如此一来便是自己肠胃娇弱,至今不能极好地适应,才有了今夜的毛病。
这痛虽有些无法忍受,但总归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往昔阿雪吃了各种痛,生了病都是这么忍着囫囵过去的,是痛了快死了还是病得看不清人了,都不能声张,否则便是要死的,这种死要比活还要惨。
阿雪蜷成虾子那般,就跟锅里煮得红透的弯曲的虾,放在沸火上烧,起初还有一点跳动的动静,过会就成了烧得透透的瞪着浑浊的虾眼睛的虾子。
他痛得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断涌出新泪来,渐渐蓄透了枕头,嘴里的被不够,发出一声泣音,可巧这时陆照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阿雪吓得又是一身汗又是止不住地颤动,急着往自己嘴里塞进更多的被子。
他怕,怕的是陆照阳醒了,怕的是有人突然进来,说他病了要给他喂药,阿雪摇摇头说不要,吃了会死人的,他房里的那个人就是这么被带走,再没回来,那些哥哥都说他是吃药吃死的!
阿雪往墙边上靠,有只手要过来抓他,他拼命踹人,被踹的陆照阳爆着青筋,拽住他两只手,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他本一肚子闷火,转身一见阿雪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张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脸窝囊劲的泪,使了劲地踹人,两脚支棱着,踹人还挺疼。
“大晚上不睡发的什么疯?”
阿雪一怔,方清明了起来,知道都做了什么事,怕得赶紧滚进了被子里,陆照阳见他跟个老鼠似的,惹恼了别人却连担个错的勇气都没,只会躲到别处,恨不得都见不着他才好。
陆照阳一面想他太没用了些,不管死活,一面却是窝窝囊囊叫人看了来气,一夜都睡不好。
“你给我起来!”陆照阳把人拽起来,这么一折腾,阿雪觉得更痛了,陆照阳叫他起他偏蜷起来怎么也不动,任凭一条膀子快被拉扯断了。
死活不应的模样愣是惹恼了陆照阳,死样子一上来惯会叫人恼火,他看得出阿雪分明是哪又不舒服了,不想这次闭紧了嘴不肯说。
他将阿雪连人带被扔在了地上,阿雪蜷得愈发紧,陆照阳听得这断断续续胆小的细哭一阵烦闷,像是谁委屈了他一样,过一会翻身起来又将人掼回了床上,颇有点将人当做撒气的物件一样。
阿雪横趴在上,瘦伶伶的身看上去多可怜,但陆照阳不可怜他,拉起人,恶狠狠道:“谁委屈你了?锯了嘴的葫芦,惹火人的本事到是顶天的大,你再敢给我发出一点声音我掐死你!”
阿雪痛得死去活来,却还记得陆照阳声音,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陆照阳只觉得疲惫一样的挫败,了然无味,又放了阿雪,心道他跟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计较个什么?!
“你又哪里疼了?”
阿雪看着他,陆照阳站起来道:“我去找人。”
阿雪立马拽住他,才整出一句话来:“不……钱,要钱……”
陆照阳扔开他手冷笑道:“钱?你倒是知道给我省钱,既如此你怎么不想想怎样才不会这么病怏怏的,一天到晚惹麻烦?”
阿雪说不出话来了,陆照阳走出门,见有几户人家这么晚还点了灯,又有急匆匆的人在旁走过,拦住了刚来的大夫,一个个争起来。
大夫道:“知道知道,一个一个来,你不会也是替你家的人来说腹痛难忍?怎么又来一个?你就不能等等?我还有几家要去呢,这好好的晚上连个好觉都不给!”
几人围着大夫,争来抢去,陆照阳却是听明白了,却也觉得奇怪,没道理同时几人犯了同样的毛病。
他跟上大夫,去了第一家,此时里头乱哄哄一场,谁也顾不上谁,这些症状也不是吃了坏东西引发的,只是腹痛,干干地疼,一时说不大清楚是什么毛病,见大夫半天说不出什么来,那女郎的阿娘便骂道庸医!心疼女儿,招呼丈夫儿子说要打死这浑医,一旁其他人家的见此不好,咱们家的还未去看,就这么一个大夫打坏了哪里好?几户人家都争了起来,大夫苦不堪言,好容易逃出来,里头乱成一锅粥,榻上的小女郎痛得死去活来,叫娘叫爹,那名娘子立马心痛地唤着女儿的名字,哭得快痛死过去,骂那庸医,又骂起丈夫来:“都怪你,让女儿去收什么稻子,这下可好,染了不知什么病,也不知好不好的了,连人都没嫁出去你可叫我怎么办!”
丈夫道:“怪我做甚!家里谁不干活?难不成日后她嫁人是去当贵人的!”
陆照阳听了一会,心中已有了大概,捉住逃窜出来的大夫,一路捉到家去。
大夫也是不知阿雪是什么毛病,陆照阳道他似乎肠胃薄弱,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
阿雪虚着眼,大夫问他可有腹泻,过会才慢慢摇了摇头。
陆照阳问:“方才叫了大夫的是哪几家?”
大夫想了想报出名字来,陆照阳点头,不虚说些话给了钱送了大夫走。
阿雪有些昏,困得不行,又被一阵阵痛拉回意识中,大夫走了后,他还惦念着明日陆照阳还要去铺子,该是要睡了,因此压着声音,大有故技重施咬住被子,陆照阳见他这样就烦,以为自个是个什么恶霸,要人迁就,见阿雪痛得睡不着,索性打晕了他,他清静,自己也一身清净。
翌日一早,陈郎君等了许久也不见阿雪人影,便动身去他家寻去,开门的却是还在家的陆照阳。
“这个时间陆郎君还未去铺子?”
陆照阳并未回答,反问:“你来是?”
陈郎君道:“是来瞧瞧陆小郎,等不到他,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病了。”
“也病了?”陈郎君脸色大变,忙问叫了大夫没,又问可吃了什么药,“这不应该啊,昨日回去还好好的。”
“也?”
“说来也巧,今日也有几个说病了没来。”
陆照阳想起那个年轻女郎,到是哪里见过,突然问起她与阿惠的关系如何。
“并不是太好。”
陆照阳又问起几个,陈郎君面色有些难看,想起昨日阿惠刁难阿雪,“这……”
“如此巧合,想必是她的手笔了。”
“阿惠虽然顽劣,但不至于如此狠毒才是,这里的人谁不是生生代代都在这,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是生生代代,但陆雪不是,况且你也说了她顽劣,既然顽劣这事又有何做不出来?你请回罢!”
陈郎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回去。
那头阿惠过了两日清爽日子,早打听了那夜的症状,见一个个的哀嚎不已,一个劲地拍手叫好,听了来人描述的这般惨状,心道不亏是从那些游方铃医那买来的,倒还有几种未曾试过,此刻巴不得一剂一剂趁着阿姐未曾回来用上,既要出气何不出个大点的,让自己爽快爽快?
阿雪这两日都在昏睡中渡过,都是醒了没多会就被陆照阳弄晕,好容易才爬起床来,惨白脸,薄纸身,整个人羞愧不已,陆照阳牺牲了两日时间陪他,不知一下又是扣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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