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2）

大宣朝景和十七年二月廿五。

衡王府花园中，卧云亭下琼花正盛，春宴正酣。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着一袭朱红色金织盘龙圆领窄袖袍，姿容风流，乃是今上胞弟——衡王明长靖。

他身侧的衡王妃李氏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过保养得宜，看上去依旧是美艳动人，而且因着出身军旅世家的缘故，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不同于寻常女子的飒然英气。

当年势单力薄的衡王能在夺嫡之战后保全自身，这位王妃的母家功不可没，是以衡王一向对她很是爱敬，两人举案齐眉十几年，在权贵间也是一桩美谈。

今日府中这宴是家宴，无甚外人，贺得是府中两位王子的生辰。

大王子明贞恰是志学之年，眼下正唤了自己同月同日生的二弟明远，两人齐齐捧了酒杯，向上座的二位敬酒谢父母恩。

只见衡王明长靖朗笑一声，举杯示意，王妃也是粉面含笑，微微颔首。

席间觥筹交错，一派和乐融融。

及至宴会行将结束之时，明长靖忽然抬起右手，对着身侧的近侍春生打了个手势。那人得了指示，连忙站直身子，高声喊了一句：“传！”

很快亭外便出现了一群劲装短打、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为首一个少年，身量挺拔，眉宇间轮廓极深，宛如刀劈斧凿似的一张俊颜，举手投足干净利落，仿佛伴着刀剑出鞘的铮然之声。

两兄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这群人，心里隐隐对他们的身份有些猜测，却是既期盼又不敢置信。

明长靖把这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见状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吊他们胃口，言简意赅道：“这是王府中新一批的暗影人选，也是你们两兄弟今年的生辰礼。”

二王子明远平日里骄纵惯了，当下立刻站起来指着打头的少年急道：“父王！我要他！”

明长靖似是习惯了这种场面，被他打断了也不恼，只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会挑，他可是这批的魁首。”

少年一听这话更来劲了：“那我就要他了！”说着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忙不迭对着一旁的明贞作揖，“好大哥，让我这一回吧，我可以只要他！”

明贞也是不以为忤，只故作幽怨的看着他：“从小到大，我让你的何止一回？”

见他兄弟二人这幅样子，座上的衡王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你们可想好了？”

明贞到底是大哥，言行举止比明远沉稳不是一星半点。他先对着明长靖行了个礼道了谢，方应道：“儿子总归虚长他两岁，怎么好跟弟弟抢人，便先由着他挑吧。”

明远却是个实打实的急性子，闻言还不等衡王有所指示，当即兴奋地喊道：“谢大哥！谢父王！”

见他愈发无法无天，一旁的李氏出来唱白脸：“王爷也是太纵着你了，规矩全然忘了，左右不过一个奴才，也值得失态成这样。”

她一向是扮演严母的角色，明远活到十三岁上将将没长成一个纨绔，这位王妃功不可没。是以当下她一开口，明远就立刻噤声闭紧了嘴巴，只一张小脸憋着兴奋，面红耳赤。

明远容貌酷似母亲李氏，由于年龄尚小，乍看起来活脱脱一副半大丫头的样子。

而这位少爷也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平日里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消眼角一耷拉装装样子，旁人看了十有**都要心尖儿一颤。

这招屡试不爽，用来对付心软的明长靖更是一拿一个准。

只见明远这厢刚刚憋出眼角一点儿虚伪的泪花，那位好脾气的衡王殿下就赶忙轻轻拍了拍身侧人放在膝头的右手，出来当和事佬：“好好的生辰，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必凶他。”

王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合着这一家子，就她一个坏人。

“王爷教训的是，臣妾乏了，先行告退。”

明长靖知她是心里不痛快了，默默伸出一指对着自己的二子点了点，也跟着起身，同夫人相携离场了。

明远吐了吐舌头，鬼灵精怪地对着两人的背影作揖：“恭送父王母妃！”

待两人走远了，这才曲起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明贞：“也谢谢大哥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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