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2）

“事实就是如此。”

老黄鼠狼顶着那一副哀戚的形容：“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今日后生若真要老朽偿命，那老朽也无话可说。”

它一边说着，一边抬爪揩了把眼角的泪：“只是可惜老朽空活这百余年，竟是片刻未曾踏出过这方寸之地。想是今生命该如此，此一去，惟愿来世一生顺遂，哪怕只能托生个无知畜生，起码也还自在逍遥。”

纪衡心知它这情态多少有几分做戏博同情的嫌疑，但还是适时出声道：“行了，哪个说要杀你了？”

老黄鼠狼闻言立刻住嘴，从趾缝里露出一只黑豆似的小眼：“当真不杀？”

“不杀。”

“那后生不如好人做到底，再帮老朽一个忙。”

纪衡无语地瞪着这见缝插针蹬鼻子上脸的老妖精，简直要被它气笑了。

那老妖精却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道：“你出了这屋门，面南走十步，往下挖约莫大半尺深，里头有个物件，烦请把它给老朽带过来。”

然而腹诽归腹诽，纪衡还是默默照办了。

他找了把工具，出门用手机打了个灯，一步一步量到了老黄鼠狼说的那个位置，蹲下去认命地挖了半晌，手里的铲子终于碰着一个硬物。

纪衡拿手扫开上面残留的泥土，用手机灯光仔细照了照——原来是块“石敢当”。

他猜测这多半就是当年的道士用来困住那黄鼠狼的东西，便费事吧啦地把它给刨干净了抬进屋里。

老妖精一见果然喜得拍了拍两爪：“就是它，就是它！”随后又曲起一趾点了点那“石敢当”上面阴刻的太极八卦纹，“来！照这儿来，把它打碎！”

纪衡闻言先抬眼看了看忍冬，见他没有制止，这才运起力气一铲子下去。

那经年的石头顺势裂开，一点黄色的微光从缝隙中脱出来，飘飘摇摇落在了老黄鼠狼身上。

那黄鼠狼闭目受了，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在所不辞！”

然而与它这慷慨激昂的承诺极不相称的是，那老妖精在撂完这一句话后就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

纪衡也是没料到它居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无奈地同忍冬对视一眼，随后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回身看向了那沉默良久的少年：

“现在，轮到你了。”

岳铭的右手状似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左手指甲，小心地抬头看了纪衡一眼，纠结着开口道：“学长对不起……我确实能看见他……但是我不敢说是因为，我、我怕你觉得我很奇怪……”

少年仍记得当初假意接近纪衡时走得最关键的那一步，眼下抛出来，还自以为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其实我之前从来看不见这些东西的，但是自从上了南大以后，就总是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我好像变成了民国时候的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

这番说词乍听起来有那么几分道理，然而纪衡却不想再继续同他耗下去了：“哦？你是想说北湖那个墓吗？”

少年忙不迭点了点头。

岳铭心里憋屈的很，他这厢努力半天，没想到那人却还是没有半分认出他的迹象，反倒是那个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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