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这天夜里凤城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路面结冰，交通不畅，出于安全考虑，张教授做主取消了当天的实习任务。

纪衡昨晚折腾整宿，一个梦境接着一个梦境忙得他心力交瘁。

早上被闹钟吵醒之后，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正好看见张教授发在微信群里的通知，索性直接手机锁屏塞到枕头底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个回笼觉睡到将近十二点，纪衡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一股奇特的香味勾醒的。

卧室的门虚掩着，外头隐约传来笑谈声，他起身坐在床上醒了醒神，然后才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往外走。

正对着门口坐着的姜一鸣冲他招了招手：“老纪你今天怎么这么能睡？不舒服吗？”

纪衡摇了摇头：“没有，昨天晚上老做梦来着，没睡好。”

“你可真行。快点儿去洗漱赶紧过来坐下啊！李哥请我们吃涮羊肉呢！”

纪衡这才发现，客厅里那一群人团团围着的，正是一只香气四溢热气袅袅的锅子。

大概是昨晚那顿酒喝出了真感情，小李一改之前公事公办的态度，今天居然主动提出帮他们改善伙食。

这顿涮羊肉，就是他从老张家挖出来的“隐藏菜单”。

凤城的涮羊肉不同于四川火锅，更像是内蒙那边的吃法——厚薄适中的新鲜手切羊肉放在特制的汤底中涮过，蘸着放了腐乳、韭花和辣子的芝麻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美味道，再咬一口特制的腌糖醋蒜，开胃解腻。

纪衡匆匆洗漱完之后入座，一旁的岳铭极有眼色地递了一双筷子过来。他赶忙接过来，先涮了几块羊肉入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分神去听那边小李的“凤城风土人情介绍”。

纪衡嘴下不停，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见话题渐渐往本地灵异传闻上面走，这才状似无意开口道：“李哥是本地人吗？怎么对凤城这么了解。”

“那倒不是，不过我姥姥家在凤城，小时候放假经常过来玩。那会儿野嘛，又好奇心重，满地乱窜，还真就让我撞上好多古怪事。”

“我姥姥家原先在城西，那边早年间就是一大片棚户区。后来，大概十年前吧，有个开发商看上那块地要搞拆迁，住户拿了补贴就陆陆续续都搬出来了，但是那地儿却到现在也没开发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纪衡忙给他接话茬：“为什么呀？”

小李故意卖了个关子，他沉住气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道：“那个工地上，挖出来死人了。”

有人配合地倒吸一口气，小李笑了笑，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还不是一两个，据说当年打地基的时候，一铲车下去，斗子里全是死人骨头。那乌央乌央的，要我说，这地儿搁古时候，八成是个乱葬岗子。”

“我那时候也就刚十岁出头吧，不信邪啊，跟几个朋友还偷偷跑进去看过。有个小孩儿给吓掉魂了，又哭又闹折腾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好，后来我家里人就不让再往那边去了。”

说话间小李涮了几片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后来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吧，城东这边建温泉洗浴的时候又刨出死人来了。这回好，估摸着是个大墓，当时市里还挺重视的，上面也派专家组来抢救性发掘了。

不过听说研究了半天，临了却发现那个墓不是中国的，资金就被砍了。那些个专家没办法，就跑去拉赞助，还建了个博物馆，大概一半是为了把文物就地保护起来，一半是想增加点儿收入好维持这个项目。就这么着好歹又支撑了几年，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纪衡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迅速地筛选有用信息：“那李哥，你还记得城西那片乱葬岗在哪儿吗？”

小李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兴趣了？”

他垂下头从碗里捡了颗糖醋蒜，手上小心地剥着皮，慢条斯理道：“那地儿可远着呢，跟咱这儿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不过在哪儿倒不是什么秘密，你满大街上随便拦辆出租车，只要司机是凤城人，你跟他说去西郊工地，保准就给你拉那儿去了。”

“不过有句话我可说在前头。”小李剥蒜搞了满手汁液，他抽了张纸巾低头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忽然抬起头望着纪衡古怪地笑了笑：“那儿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可别吓破胆了啊小兄弟。”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有几个已经听出话外音的，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师出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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