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兵荒马乱的十一月份转眼就这么匆匆过去了。随着时间一起消逝的，还有纪衡和忍冬之间那场莫名的冷战。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但是只有纪衡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在无形之中悄然改变。

他越来越倾向于把忍冬看作是一个真正的有感情有独立思考的人。只是忍冬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却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让纪衡由衷地感到忐忑和惶恐。

但愿是我会错了意，纪衡苦恼地想。然而心底翻腾的不安却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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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来得比往年要更早一些，南大历来假期又长，所以基本上甫一进入十二月份，各科的结课考试就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了。

大概是妖魔鬼怪也分淡季旺季，纪衡备考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倒是没再有什么东西出来兴风作浪。

反倒是连日来几个关于前世的梦搞得他心烦意乱。尽管那些梦境总是断断续续让人窥不清全貌，然而仅从纪衡看到的情景当中，前世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

所以忍冬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如果这梦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单凭前世今生忍冬爱他护他这桩桩件件，真是登时死了也值了。

但是纪衡自认跟梦境中的那位并不是同一个人。或许他真的是那人的转世，但曾经跟忍冬出生入死情定三生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这满腔赤诚与爱意，予他却是错付了。

入冬后的南城寒冷而干燥，大风把夜幕中的云都吹散，下弦月还未升起，只有隐约几颗星子在微微闪烁。

凌晨一点半，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的纪衡正孤身一人坐在寝室楼顶空荡荡的露台上，紧紧地咬着牙关，在跟自己的内心撕扯。

呼出的气体都凝结成一团团的白雾，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纪衡终于开始止不住的寒颤——你清醒一点，忍冬喜欢的只是前世那人，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那个人。

不要心动。

不要在意。

你已经好了。

纪衡整个人抖作一团，他死死揪住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却还是硬撑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自我说服：你的性别认同障碍……早就已经好了。

小时候被人按在地上扒掉裙子的记忆太过铭心刻骨，以至于所有能让他回想起那段记忆的事情都会被他本能地排斥，譬如陈纪筠的女装、再如对同为男性的忍冬动心。

冷风吹得他头疼欲裂，但是思绪却无比的清晰。所以那一刻纪衡清醒地认识到——越是排斥，欲盖弥彰这四个字就越是表露无疑。

从前一无所知的时候，纪衡还可以躲在“朋友”这层关系搭建的掩体之下，惴惴不安地接受忍冬的好意。然而骤然回归的那些前世记忆片段，却好似一颗重磅炸弹，顷刻之间就把那窗户纸似的掩体炸得荡然无存。

赤裸裸的真相终于就这么大喇喇地在纪衡面前摊开，让他避无可避、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样看待自己和忍冬之间的关系。尽管他一直试图安慰自己，忍冬喜欢的只是前世那人，可是潜意识里他却又在隐隐害怕，忍冬真的只喜欢前世那人。

纪衡苦笑一声，缓缓地摩挲着腕间那颗珠子。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一个鬼而患得患失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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