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近日皇室里那个疏松懒散的王爷又到了武陵玩耍，一路舟车劳顿居然只为赴友人之约。风雅人士总讲究个风雅玩法，说来说去这种找乐子磨时间的事情玩法也都差不多，只是京城庄严肃穆，够繁华，够局气，妞儿倌儿够漂亮，够端庄。可人总是不知餍足，牡丹看久了腻味了，又想着寡淡的水莲花。

谢雨禅一次出行，使唤了一群丫鬟小厮，带了五车行李。浩浩汤汤一队人马到了城门口，惊动了守卫，全无半点私行的样子。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他折扇挑着锦绣帘儿向外望，探出头来，修眉入鬓，紫金冠端端正正，长的是姑娘都会喜欢的俊朗模样。

“这可是翠云湖么？”

一个机灵点的小子赶着回应，“可不是吗，这武陵半数的风情可就在这儿了。”

谢雨禅王爷脾气上来了，金玉鞋纡尊降贵踩上湿漉漉的青石板。两旁的小厮连忙扶着他，可他来江南又不是找这个热闹，图个清静罢了，这样随时有下人跟着怪烦人的，便挥了挥手，示意可千万别过来。

此时但凡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这人不一般了，罗衣长璎，檀木扇子，举手投足都是贵气。遇到浅水坑还偏不躲，直直踏过去，宛若急着要债一般。

今日云压得很低，却又不浓，和着高低错落的粉墙黛瓦，就像走进了墨泼成的空茫世界。

嘉明湖畔，早风习习拂着，带来草木香气。细软的柳袅袅娜娜，其下是群船夫在闲侃儿。谢雨禅嘴上常说要体验民间生活，其实挑剔的要死，比如现在他一会儿嫌这船夫面相太凶悍，一会儿嫌那船夫嗓门儿太大。

极目望去，湖心似乎有个亭子，现在荷花开得正红火，素有名家登亭赋诗作画。他也着实想在亭中隔着花观云霭中的葱笼。早该叫太守备好画船的，可惜人太多他又烦。

正想掉头，恍一句清亮声音入耳。

是在翠柳深处，有一人亭亭立着。纨衣青玉，深谷幽兰。谢雨禅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行，就这家的船了。

那不知是书生还是船夫的人才看到谢雨禅走来，问道，“倷要坐车？”

谢雨禅顿了顿：“？”

他便又用不甚流利的官话重复了一遍，“你要坐船吗？”

谢雨禅点头。腹内想着，南方孩子果真细皮嫩肉的，软得和水豆腐似的。

船内一片素净，青瓷瓶里插着几只荷，瓷炉里焚着冰片。谢雨禅也不嫌弃了，舒舒服服坐下，半点拘谨意思都无，隔着窗看江景。

“你是这里划船的？”

他似是没有想到里边贵客会叫自己，呆了一阵才答道，“闲时会过来自己划船去里边的园林。”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啊，家中有些薄产，自己除了藏书没个正形。”

原来自个儿搭了个小公子的船，看他长得十分好看，便想赏他个脸儿让他带自己好好逛逛这武陵城。

水声在耳边流淌，船舱内波光粼粼。船上的帘子都被卷起来，湖风吹进来，吹散香烟。盛夏的暑气差不多被扫得七七八八了。

驶过一片荷后，谢雨禅道，你叫什么名字？

“俞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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