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春酒（1/2）

冥城那日做了一次小小的寿宴。

虽叫做宴席，不过是约个三两好友，就着月亮喝一杯罢了，过了几个千年，就连那些洞府最讲礼数的上仙，都不愿再摆寿宴了。这年清泽有事在外，喝酒的客人又少了一位——实际便是明池瑞荫相对而坐，一边喝酒一边闲扯，唠唠家常。

夕姬出现的时候不早，明池酒已过三巡。这日的酒是清泽家酿私藏，入口绵软温和，后劲却是十足。明池有些醉，看到夕姬来得晚，脸上确实阴沉了些。待到她走近，又闻出一股药味，更是恼火了起来。

“你今日又过去了？”他问。

夕姬垂着头算是默认。瑞荫朝她打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此处由自己圆场。在明池发作前，瑞荫便抄起酒壶又猛灌了他一杯，堵了他的嘴，一面说道：

“夕帷这次是带了礼物来呢。”

明池眼里一亮。

“是么，”他的声音有了点兴趣，“那这次算我错怪了。”他微微笑了，又盯着夕姬看。夕帷手上抱着个小坛，上面扎着红绸——那红绸的颜色老旧，大概是陈放了多年，都积了灰土。“这是？”他问。

“酒。”夕姬的声音轻柔。

明池细细地打量她，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你又糊涂了，”他眉毛一挑，朗声而笑。“人间的酒，怎么和我这的酒相提并论？”

夕姬的手指拢紧了，她搂着这只坛子，似要把它按进身体里。“我知道您看不上人间的东西。”她依然温和地说。“但是——”

“这是人间仅有的一坛酒。这是我能给与您的，最好的礼物。”

这季节花未谢光，一片残红随风飞舞，飘进这酒肆窗台，倒也是分外有情调。

“我现在好酒，其实算是你父亲的功劳。”清泽一边说，一边给连倒酒，但连摆了摆手，只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我儿时喜欢吹牛，对明池讲，我家酒窖里藏着千年美酒，唆得他带上我偷溜了进去，然后我们在里面喝了三天三夜，直到天旋地转不省人事，被家奴发现抬了出来——”清泽一笑，“结果我被爹禁足三年，他一点屁事都没有。”

“而且他喝的肯定还比你多。”连偷笑起来，把桂花糕啃了一口。

“就是这样。”清泽感叹道，“这家伙算是一等一的酒徒了，我敢说天上地下未有他没尝过的——我们蛇类算是酿酒的行家，但论起收藏，你们冥城估计存货比我都多。”

“算不算多我可不清楚。毕竟我见过的酒窖放的都不是珍品。”连回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父亲说，他四下寻来的酒，凡人喝了醉上三月都是常有的事，怕我受不住。他只给我些人间能找到的——不过，这些也算极品了，这种小酒馆里的根本入不了口。”

清泽捞起个花生就朝他头上砸去。

“臭小子，”清泽说，笑着又摇了摇头，“别嫌弃一杯浊酒，它虽然浑，但是也是有故事的——你要知道，就算再苦也是可以慢慢品的，但是错过了就真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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