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逼宫（1/2）

珂晖皇帝不知道，年轻时意气飞扬的阿忽尔王爷终归会老去，就像是一颗被蛀空了心的树。他不再想着他的草原和彪马，脑子里除了酒色和重权，什么都没留下。

珂晖皇帝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阿忽尔会落败得那么快，仅仅两个月，焕阳城失守，全军覆没。阿忽尔本人也被蔺寒一枪刺死。

死无葬身之处。

阿忽尔去时还是志得意满的，认为必定能拿下叛军首领蔺寒的首级，叫天下人都归服珂晖族，谁知那红梅军庞大得超乎了他的想象。战术攻略虽不算高明，光凭那叛军的数量就足以令人心中生畏。

那个赫赫有名的红梅军降临绝非是善茬，不似他想象的那般老成与魁梧，竟然是个清俊的青年。

阿忽尔最终在战场被俘，被起义军押着带到了蔺寒跟前。那个斜眉墨眼的青年，身披银色盔甲，坐于马背上，握缨枪指向阿忽勒，逼迫他抬起脸来。

蔺寒挑眉道：“阿忽尔？”

他将枪尖逼近几分，贴近阿忽勒的脖颈，冷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阿忽尔背上直冒冷汗。他不敢看蔺寒的眼睛，出声时嗓音有些许颤抖：“是蔺将军。”

蔺寒垂眸看着他，忽而勾了唇，眼中有冷光滑过。

蔺寒道：“听说云家被抄家后，我的人被关在你的府邸里做奴隶？”

阿忽尔脑海中闪过了云家姊弟的脸。他被逼急豁出去了，梗起脖子，咬牙切齿道：“是又如何？不过是两个华族人！华族人软弱，这天下就该由珂晖族主宰！终有一日珂晖铁骑会再次踏入华族国土，千秋万世！”

蔺寒冰冷笑道：“好骨气。”话音刚落便一枪刺进了阿忽尔的胸膛。

阿忽尔额头青筋爆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眼球似要凸掉出来。他歪曲着脖颈，伸手想去触碰心口。他刚触到黏稠的血液时，便垂下了手。

蔺寒抽回冰冷的长枪，看着他断气。

蔺寒目若寒星：“我日夜都想要将你碎尸万段，阿忽尔。”

那是阿忽尔最后一次看到蔺寒，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们珂晖族统领的华族天地。他心有强烈的不甘，因此死不瞑目。

阿忽尔没了，焕阳城没了，珂晖皇帝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建平元年春，红梅军攻破焕阳，势如破竹。

千百年后史官笔下的红梅军统领蔺寒，面盘方阔黧黑，魁梧雄壮，周身有着非同寻常的灵气。他们谓之“天命之相”，乃真主所赐。

得真主庇护的蔺寒一领军攻入焕阳，就引起了珂晖族人的恐慌。珂晖皇帝被逼入绝境，于朝堂上听朝臣之言，却未得有效可施者，急得直骂“废物”。

一华族大臣持玉笏上前，道：“陛下，纵观朝堂，如今最有胆气谋略之武将，非孙冶亮孙统领莫属。孙统领最擅用军，尚有可能扳回一成。”

皇帝道：“你说得倒轻巧，派了孙冶亮，兵呢？兵到哪里去找？反贼可有几十万大军！”

大臣思忖片刻，又道：“陛下不若将关押在天牢中的刑犯放出，从军作战。若刑犯杀敌有功，即刻免以刑罚。”

华族大臣话音刚落，立于他斜方的明国公悄然回望了他一眼。他流转目光，与明国公有一瞬的目光相触，接着他又垂下了目光。

孙冶亮此人确实有谋略，平时看着也还算老实，忠不忠心就不一定了。珂晖皇帝只叹朝中无人，没别的可用武将，眼下也只有孙冶亮可用。天牢中的犯人多未经过有素训练，也不易掌控。可眼下红梅军人数众多，非朝廷所余军队能抵挡。珂晖皇帝沉吟许久，觉得火烧眉毛了，让孙冶亮带上犯人一同打仗，不失为一个法子，于是他即刻下了放行刑犯从军令。

此令一下，天牢中一片混乱。

秦漾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见牢中狱卒带着一批又一批的犯人从牢间长廊穿过。不久便有狱卒打开锁，进入牢中清点人数。

狱卒道：“叛军攻入焕阳了，陛下要你们从军打仗，如果打仗有功，你们可就走运，不用再在牢里待着了。”

有犯人抱怨：“这样去打仗，跟被判死刑有什么差别。”

狱卒丝毫没理会他，持着鞭子催促着牢房里的人速速跟他离去。

牢房里乱成一锅粥，到处可见狱卒和挤满窄廊的囚犯。秦漾带着糖儿，在一阵推攘拥挤后，已找不清引领他们的狱卒在哪一角。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漾回过头去，见到一个面生的狱卒。

狱卒眼神飘忽，轻咳了两声道：“你们俩跟我来。”

秦漾明白过来，这是明国公的人，立即带着糖儿跟他往天牢入口的反方向走去。

秦漾没有猜错，这确实是明国公的人。狱卒奉明国公的意思，趁天牢混乱，将秦家两兄弟偷带了出去，并让另外两人顶替他们的身份。

他们被带去了天牢附近的隐蔽处，那儿停着一辆马车。秦漾掀开布帘，看到明国公时怔住了，他没想到明国公会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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