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君鹤白（1/2）

他下意识伸手，想拨开男孩额前乱发，白七却趁他不备，对准他的虎口狠狠咬下去。

“嘶——”裴云想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欲劈，劈到半道，又怕失了力道伤到对方，把手收回，转而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松口。君鹤白却提前退开，退开的同时还不忘把他狠狠一推，眨眼间就窜了个没影。

裴云想没去追，只抬起被咬的那只手看了一眼，牙印深深，鲜血汩汩，可谓惨不忍睹。这崽子咬他的时候绝对半点没留情。恰好毗邻药房的就是医馆，他转了个方向，一撩衣袍，抬脚跨了进去。

大夫给他包扎好手，又絮絮叨叨念了一些注意事项，什么要小心水啦，饮食清淡啦，罗里吧嗦一堆。裴云想这咬伤的确严重，以他经过锻体粹魂的身体素质来说，要是放任不管，说不定一时片刻就要好了呢。毕竟他仙渺剑宗宗主独子出身，确实娇气了些。

裴云想来医馆不是来听人说些废话的，直接打断道：“劳驾，能不能帮我拿副笔墨纸砚过来？”

按理说医馆不提供纸笔，要是别的什么人提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怕是早被轰出去了。可大夫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这人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气质又浪荡得很，生怕就惹上了什么不好惹的世家公子哥儿，连忙去私人书房一趟，把他要求的东西拿齐奉上。

裴云想把白纸铺开，抬手沾了墨，洋洋洒洒八个大字挥手而就：“有情况，速来欢月镇。”

写完，他放下毛笔，手指捏起白纸两个角，吹干墨迹，又折成千纸鹤的形状。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把千纸鹤放在手心上，朝着它吹了口气，一团灵光在他手心乍现。灵光散去，那纸鹤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银喉长尾山雀。

这小雀虽然刚出生，却是个机灵的，明白捏着自己小命的人是谁，当下抖着蓬松松的小翅膀，讨好地挨蹭着裴云想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啾啾”两声。

那狗腿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裴云想原本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破功，用食指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道：“去吧。”

小雀得了命令，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转眼没入天际中消失不见了。

镇子郊外立着一座城隍庙，神像积满灰尘，至于供的是哪位神仙，更没人说得出一个所以然。来的人少，也无人打整，经年累月就破败下来，成了镇中乞儿的聚居地。

白七绕路回来，刚推开门，就被人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小白哥哥，你怎么才回来！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秋十眼眶通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惹人怜得不得了。白七拍拍他的后背，放轻了声音安扶道：“他能把我怎么样。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手好脚地回来了吗。”

庙里的乞儿都是无父无母，从小相依为命的，感情甚好。见他回来，呼啦啦一齐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问题，白七一个都没听清。

这时，神像下的昏暗角落里传出个带笑的声音：“这小子见你一直没回来，急得在门口直转圈，还哭了好几回，烦得我脑仁儿疼。小七，你可好好安慰安慰他。”

这人好像有魔力一般，一出声，这群闹腾的猴子齐齐降低了噪音。角落里的人叫做乐子明，正是这群乞儿的领头人。

他本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秀才，若干年前上京赶考途中不慎摔断了腿，被人发现的时候伤情已颇为严重，为了救他的命，大夫自作主张截掉了他半条腿。

这一截，也截掉了他出人头地的盼头。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等人们再看见他，他已经搬到旧庙，与庙中乞儿们为伍了。

“大哥！”秋十似是被他一番话弄得臊了，从白七身上爬下来，羞恼地瞪他一眼，跑到一边去了。

庙内响起善意的嘲笑声。过了一会儿，热闹散去，乐子明朝白七招了招手。

白七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去，他知道乐子明要说什么，便抢先开口道：“大哥，小十带回来的药你们熬来喝了吗？好点了吗？”

乐子明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从小接受圣人熏陶，平常看着开明，到底改不了身上的酸儒习性。前些日子，庙里一场群体高热来得莫名，好几个小孩儿病都要病死了，他还不准手下这些乞儿动点小手段，缓解一下自己人这凄惨的境遇。

要乞丐不偷不抢，那还不如冲进青楼让姑娘们挨个立牌坊呢。

白七这次偷了人家钱袋，肯定又要被他训一顿，然后挂在口头念叨许久。想那西游记中，每次唐僧念起紧箍咒，孙猴子也无外乎如此感受。真是想想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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