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1/2)
这是个格外安静的夜晚。
整个米花镇像是沉睡在黑暗的水底,不发出一点儿声响。月光似漂浮于水面一般在小镇上空静静浮动,无法轻易穿透这层黑暗。
偶有几盏路灯,像困倦的警卫,斜倚在某些路边墙角,无力地发着微光表达它们的朦胧睡意。
再有几扇不甘早睡的窗户,从中透出些微不甚明朗的灯光,仿佛水中夜巡的游鱼,忽明忽暗。
时间逼近午夜,大部分小镇公民早已按往常作息歇下,共同营造无数个一旦清醒就宣告破碎的美梦。
米花小镇西边的主道上,由南向北,有一长一短两个黑影,正靠着墙根急速前行,和这夜晚一样,不发出一点声响。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狗吠,把那长影子惊的一跳。
“嘘!别出声……”声音被压到几不可闻。
“不是我!”
那短小的影子骤然停下疾行的脚步,四脚麻利地一拐就窜进了近旁的小巷,长影也随即转身紧跟其后。巷口泄露进来的路灯光轻轻打在长影主人的脸上,照出来一张清癯却稚气的少年脸庞。
少年神情肃穆,一双孩子气的眼睛明亮有神,他凝精聚神静听身外动静,像一块僵住的石像,只一双眼睛循声而动,和脸上偶然出现一丝犹疑的表情,在幽暗的灯光里幻灭般似有若无。
“看什么,真不是我!”
少年盯紧那短小影子,它不像少年半身沐浴在微光之下,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样貌,但那黑暗中的轮廓仿佛一个什么小巧的生物,有口能言却全然不像人类,模模糊糊倒像是一条身形精悍短小的狗。
少年慢慢靠近,他俯下身体细细盯着那条“狗”观察起来,快到腰际的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了一些光线。“狗”的身形不高,大概还不到少年小腿的一半,它也抬着脑袋回视少年,仿佛人狗间形成默默无言的对峙。
少年稍稍侧身让出一点灯光,照出那小东西的脸,圆形的凸出的大眼睛,和头盖上一对宽大尖立的耳朵一样灵动,鼻头略微下凹看起来湿漉漉软乎乎的,嘴宽而深,此刻正赌气般紧闭着,略微下垂的嘴角完美演绎无言的抗议。
这是一只浑身漆黑浑圆的小狗,体型不大,不过憨态之下透出与它的外表不甚和谐的威仪,它浑身上下透露的那股不可侵犯的气势都在宣扬自己不是一只普通的家犬。
双方静默无言,谁都不知道这对峙将持续到什么时候,直到近处突然又传来一声犬吠再次把正集中精神的少年吓了一跳,但他明白看见面前这条黑犬的嘴一动未动。
“看吧!都说不是我了!”
小狗语带得意和埋怨抬起前爪照着少年的迎面骨就是一掌,“好疼!”少年吃痛又不敢大声只能原地轻轻跳脚。
“你干什么啊?”
“打你~”黑狗露出戏谑表情,胖乎乎的肉爪仍悬在少年小腿附近,好像在说要是让我不爽我继续打你。
“……真要把附近的人吵醒了就惨了。”少年憋屈,忍着眼泪。
“墙隔的这么远,院子这么深,怎么会有人听见,都这个时间了,这个小镇的人都睡的和猪一样!”黑狗口气中满是不屑,不知是对少年还是对这镇上的居民。
少年蹲下身子抱着小腿埋着头,看着既弱小又委屈。
黑狗看着他可怜才放缓了口气,它语调深沉,还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好了小少爷,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啦好啦……”
少年似乎有些不情愿,声音低哑却难掩稚气,他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看天空,现在什么时间了?他们手边没有一样计时工具,只能凭月亮的高度大致判断出现在离午夜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正如那黑狗所说,如果再不抓紧恐怕真要错过时间了。
于是他倏地起身,或许是刚才刻意压低声音导致出气不顺,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后便轻快地抬脚继续疾行,黑狗紧随其后,两人步伐如同猎犬般轻而矫健。
少年似乎对这一带的街巷建筑都了若指掌,普通人看起来应是七拐八弯的街道,对少年来说却反倒是四通八达,不论他们突然拐进哪一个巷口,总能在最短时间从另一个接近的目地的街边闯出来。没过多久,他们便跑过了主路尽头,就在这里路面毫无预兆的向右转了一个大弯,两人随路面拐过去,街道像施展魔术一般瞬间变换了另一番景象——原来整齐划一的小楼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依着平缓山势而建的旧式洋房。就在这条路上,从他们所在的路口往东方向数第七座房子,就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两人长嘘一口气——终于在预定时间赶到了。
这条大路,由西向东缓缓地呈上坡之势,两旁的房子大多是些二三层的老式房屋,一间挨着一间,一座连着一座,像极了早餐摊上的煎饺,或者面包店里的排包。
不过这些排屋,虽然你挨着我,我黏着你,互相之间联系紧密,但其实各自关上房门,便可自成一统对小楼之外的世界毫不理会。各家又都有各家独立的院子,那种半包围式结构的房子,既能满足家庭主妇间互相窥私的小欲望,又能极大程度地让邻居们保有自己不可外泄的小秘密,可谓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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