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天（1/2）

他跌倒了。

他身高只到成年人的腰部，没有人看得到他。他抱着神父差他出门买的面包和蔬菜，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参加游行的成年人的腿脚间，然后，脚下一绊，他跌倒在游行队伍前方，番茄滚了一地，被人群踩得稀烂。他匆忙去捡，没有意识到自己冲到了游行的队伍中间，忽然他感觉头顶的阳光被遮蔽，他抬起头看见游行车马的影子，才意识到自己即将要被车马像番茄一样碾烂。

但没有。

阳光明媚，市民飘洒的鲜花从两边楼房落下，坐在马上的老人下了马，将他扶起来，抱在怀中。他坐在老人怀中，第一次，不是和别人的腿脚磕磕绊绊，而是坐在高处，俯瞰热闹的街景——

天还没亮，罗兰就醒了。他的作息与还在王城卫队时无异，东方还未泛白的时候就得起床操练。一夜好眠似乎消散了昨天的坏心情，他甚至梦到了少年时的美好回忆。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他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握住枕头下的匕首。

被法师拉近传送阵的瞬间，他瞥见兵舍的房门也是这样被推开，隐秘魔动部队的制服出现在自己门口。罗兰握着匕首，慢慢坐起身。

门外不是首相谭雅的追兵，而是魔法师吉格。

昨晚一番纵欲的魔法师，不仅醒得比他还要早，还亲自替随从拿着早餐上了楼。

罗兰局促地下床，从魔法师手中接过餐盘：“吉格利德大人。”

“吉格。”魔法师摆摆手，开椅子，示意罗兰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起吃。”

罗兰坐下后，魔法师又往桌上拍上一把手持魔动铳：“你看看这个合不合用。”

新鲜面包和热汤发出温暖的香气，衬着上好油的黑色长铳，让整个场面有点滑稽。

罗兰警惕地拿起长铳，检查各部件是否上油，魔晶是否充盈：“这……不是洛克兰德制式，但我也用过。状态很好。”罗兰语带保留，警惕地在桌边坐下。

这是邻国康塔塔的设计，重视火力的长枪型。他们走得匆忙，罗兰只来得及戴上随身的短刀，就算吉格不带来魔动铳，罗兰自己也盘算着要找机会添置一把。

不过……怎么这么急？

两天前，这个平民法师突然来到国王座前。一夜之间，献上忠诚的君主的一道旨意，他就抛弃近侍身份立下严苛誓约，从保卫国王的士兵，变成魔法师的随从，甚至是需要首相动用隐秘部队暗中阻挠的敌人。变故发生的太快。

对于魔法师吉格利德·切宁的身份，和他们之后将要去做什么，以及首相为什么要阻挠魔法师离开。罗兰仍然一无所知。

“昨天走得太急了，很多事来不及细说，嗯……”魔法师叼着面包，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问题是被抛给他了吗。

罗兰深吸了一口气：“那么，我冒昧问三个问题，希望您能回答我。第一，你是谁？第二，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第三，我需要做些什么？”

魔法师用面包扫干净碗里最后的热汤，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那枚银色的树形徽章。

“你听说过长生树吗。”魔法师问。

罗兰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听说过。”

魔法师点了点头：“传说世界尽头有一棵长生树，它支撑着这片大陆。找到它的人，可以和它签下契约，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很久以前，有七个年轻人，他们决定出外冒险，寻找长生树，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世界尽头的巨树，带回了长生树的秘宝。他们回到大陆后，大陆的人民，把这七位带回秘宝的勇敢青年，称为七贤者。贤者的身份，可以通过银铸的长生树徽章辨识。其中一位是你的国王，伊斯塔尔，另一位是我，吉格利德·切宁。除我以外的其他六位，都像伊斯塔尔一样，留在大陆，建设自己的国家，我则到处流浪。”

“您是当年和陛下一起冒险的伙伴？您是精灵？”罗兰问。明知故问。

面前会因银狐合剂昏昏然招妓嫖娼的魔法师，绝不可能和来自密林的精灵，首相谭雅是一个种族。

魔法师并没有生气：“普通人类。我向长生树许下的愿望，是长生不老，所以我现在看着还是很年轻吧？”

罗兰皱起眉。

“我……我知道七贤者，也知道陛下是七贤者的一员。但是……我没听说过七贤者和长生树有任何关系。长生树只是魔法师们使用的符号而已，”罗兰举起被刻上纹章的右手，警惕地看着表情没有变化的法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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