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1/2）

珀英不由得心中一动，思索赵夫人此举是无心插柳还是投其所好，若是后者，那么此人做事还真是用心，不过是见了一次便肯花功夫去打听乔夫人喜好。

没错，乔夫人在五年前确实是极爱听戏的，只要养父沐休，定会带她们去戏园子，只是后来养父出事，她性情大变，不爱热闹在家中念佛。

这赵夫人初次交集便这般用心接待，可见为人处事定是极为周详的，这或许也是商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乔夫人多年没有听戏，得知赵夫人如此有心自然心里也高兴，谢了几句便跟着青衣女婢往花厅那边去。

珀英一直不喜戏曲儿吹吹打打，总觉得咿咿呀呀听不清，遇上了也就木着脸看看那些人的扮相，花红柳绿，衣带翻飞倒是好看。

她假装着笑脸跟过去，老远就看到那位赵夫人，与乔夫人身量相当，只是更为圆润，一身浅蓝衣裙，头上插着一把木梳，正比划着指挥下人搭戏台，转脸见到乔夫人时立马扬起笑脸快步过来，两人一阵寒暄后话头便转到她头上。

“乔掌使之名奴家在江南时便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传言误人，您这般钟灵毓秀的人儿谁见不会喜欢呢，眉目如画，英气逼人，一看便知是那聪慧之人，乔夫人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孝顺姑娘。”

赵夫人说话又快又脆，很爱笑，两个深酒窝，一双月牙儿眼，看起来特别亲切，而且眼神真诚，似乎说的那些赞美之词确实都是真的。

她一阵爽朗的笑后便拉着乔夫人到了花厅，指着台子上的人说道：“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戏班子，唱的真是不错，你爱听什么戏。”

乔夫人客客气气的坐在一旁闻言接过戏折子看了看，说道：“那我便听听这折子《锦云堂暗定连环计》。”

赵夫人眉头微微上挑，顿了顿随后笑道：“没曾想乔姐姐竟喜欢这个。”随后她又随手点了几个，递给仆从。珀英眼尖的看到她似乎选了一个《真傀儡》。

这折戏说的是宋时一位宰相杜衍, 他是个好官，因厌恶官场险恶炎凉, 回乡闲居二十年, 混迹市屡，从不露名。忽有一日, 正逢桃花村社日, 有人演傀儡戏, 杜衍骑驴前往, 因衣衫破旧，形象邋遢遭人嘲弄。

恰好，朝廷派一咨访使臣来寻杜衍, 杜衍跑到戏台后穿戴起傀儡戏服，谢恩接旨, 对答条陈, 领受恩赐, 在场观众震惊不已，方知此人身份。

使臣去后, 在场之人皆来趋奉, 杜衍一面脱衣, 一面劝训那些趋炎附势的人, 到此戏即结束。

珀英眉心微微蹙起，总觉得这出戏是在暗示什么，甚至怀疑这赵夫人明里赞她，实则用戏文讽刺她被皇帝操纵做些不正当的事。随后她盯着那赵夫人打量了几眼，对方正和乔夫人聊的火热，笑的花枝乱颤并未注意她的视线。

台子上小鼓一响戏曲开场，众人视线便被吸引过去，第一折子演的是《连环计》珀英有心事，根本就没留意那些人唱了些什么，到第二折《真傀儡》时，她便留神看了看，见乔夫人她们被逗得哈哈大笑，似乎没什么影射之意，才稍稍放松了些。

乔夫人很是尽兴看的津津有味，珀英见她此时难得开怀，自己也很高兴，只是腹中忽然疼痛便急急如厕之名出了花厅，她从茅房出来途径一处回廊，想着花厅此时正热闹便干脆坐在横栏上躲清静。

回廊一侧种了一片竹子，郁郁葱葱长势旺盛，旁侧堆砌一些假山石，也不知从何处引了水穿石而过，淅淅沥沥顺流而下，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她正探头琢磨那石头产地，就听着身后忽然出声，“此乃海南之石”。

这声音……

是，谢谦？

她着实是奇怪，谢谦今日不在宫里筹备迎接藩王的事，怎么跑到了赵家？难道他在跟踪……

“乔掌使在怀疑本官跟踪你？”

珀英心思被猜中便移开视线看向竹林，顿了顿又看向谢谦，说道：“下官可没这么想，只是藩王进京在即，按理说厂公大人此时定在宫中筹备，下官实在想不到您竟然这么闲……”

谢谦笑了一声，习惯性的抬手抚向腰间的刀柄，指尖在一道龙纹上摩挲了几下，说道：“你能闲着为何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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