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谋（1/2）

他甩了甩手上签字画押的纸，语带讽刺道：“我即便再有远见，也抵不过天子的一句话。乔掌使你也该多多为自己打算才是，毕竟故人归来还会牵扯旧事，谁知道这又是谁的局呢？”

“厂公大人有话直说，不必拿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缕缕试探。”

谢谦似乎苦笑了一下，看着她神情渐渐严肃，说道：“乔掌使，好自为之。”

他说罢便返回主位分派手下之人去处置那些朝臣，珀英杵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一出来黄蜂和乌鸦的不解道：“大人不跟着缇事厂的人？”

珀英抿唇道：“皇帝分了缇事厂的权，便卖他这个人情，让他借机报私仇，咱们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以为盯着守着还能替人申冤不成。”

乌鸦怒气冲冲，跺着脚说：“那咱们兄弟就白忙乎了？”

珀英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好似虎口一般的诏狱大门说道：“咱们忙碌这一场就是给人作个陪衬，能躲过这场牢狱之灾，便是幸事了。这些人都是大逆不道之罪，依照律法需即刻绞杀。我看谢谦那办事手段，最晚明日就会行刑，你到时候带上一坛子酒，给那些无辜被牵连的人送送行。”

乌鸦少有的正经，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老大，若是朝廷一直如此，你会不会辞官？”

“不会。”

“可是如今皇帝竟和臣子做这些勾当，庇护奸佞，残害无辜臣子，属下真怕……有一日咱们督造司也得落到这般下场，若真如此，属下宁愿回我那山头为匪，也好过在这里昧着良心害人。”

珀英知道他心中还存着一股子侠气，以为皇朝还有正义之师，今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颠倒黑白，定是寒了心。可珀英和他不同，她亲生父母和养父的遭遇已经让她看透了朝廷的黑暗争斗，早就没了当初那份奢望。

对她而言，能在这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能让她倚靠皇权寻到害她家人的凶手，因为，唯有找到那个人才能寻回失踪多年母亲，即便是死尸，她也得找回来。

“老大？”

珀英回神，拍了拍黄蜂和乌鸦的肩膀说道：“你们是从死尸堆子里爬出来的，当初之所以答应走进这朝堂都是拼着一腔热血，想做一番大事。我也以为只要身子正，心正便不会被这一缸水染色。可是一路磕磕绊绊走来，咱们走的窝囊昧心，不但离着愿望渐行渐远，还变成了以前自己最深恶痛恨的人。”

黄蜂见她迷茫的看着远处，用胳膊撞了撞乌鸦，说道：“仔细想想这个案子办的还是极为漂亮的，那严党不是也折了好些个势力么，谢谦虽然借着案子除掉几个对手，可是他对严党那几个奸臣也没手下留情，吏部，内官监，工部的几个官全都被利索剪除。”

珀英一直对缇事厂成见颇深，还真没细想，如今黄蜂这般说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此案对严党来说也是重重一击，损失惨重。

她点点头收起多愁善感，沉声道：“朝廷还未到病入膏肓的境地，天下也未大乱，咱们这个官虽说不上风光却也受不了委屈，为何轻易便就失了志气。你们若还信我，咱们便在这督造司拼搏一番，起码现在这大靖朝气数未尽啊。”

乌鸦抬手朝着自己嘴上打了两下，笑着说道：“就当我方才发癔症，胡言乱语，只要老大还在这里，咱们怎么会走。土匪头子不在，我们这些猴子回去不就是打架么！”

话一出黄蜂和珀英都笑了，他们互相拍了拍肩走出诏狱。

巧的是，他们在皇宫夹道看见两个内侍捧着红木漆盒急匆匆走过来，那领头的叫做喜乐与珀英有几分交情，先前在御前犯了错，珀英为他说了两句好话，捞回一条命，自此便记下这份恩情，一旦有机会便会给她递些消息。

两波人迎面碰上，喜乐走到珀英身前恭谨行了一礼后，说道：“圣上拟定了空缺官位的名单，奴才正要去送去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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