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好官（1/2）

这五六万两中怕是被某些人吞掉三四万！

工匠与皂隶都是低等阶层，平日仅能艰难度日，苦不堪言，珀英亲眼见到他们的贫困，若是朝廷真的拨过一笔钱，那些可怜人又何至于苦至食不果腹！

她勃然大怒，拿着账册便砸在那人身上，这动静不小，谢谦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向地上跪着的掌事郎中，悠悠道：“营缮司与督造司都是掌管皇朝营造事宜，乔掌使对其中细节都清楚得很，你将这笔烂账拿过来糊弄本官倒是可以，可是如今被抓了漏洞就该老实回话，若再睁眼说瞎话……”

谢谦说话一直都是不急不缓，刚刚那话听着也像拉家常，甚至可以说温和。可那官差听到这话“噗通”一下便跪下，痛声道：“下官刚接任此职半年，原掌事暴毙而亡，根本就没有同后头的官员交接公务，下官确实不知其中蹊跷啊！账册的开支也是下官猜测……”

珀英侧头看向谢谦，讽刺道：“厂公觉得该如何处置，知道真相的人恰好暴毙，底下的人又口口声声不知情，营缮司巧立名目，借着工程克扣匠人和工部苦力工钱，吞下的银钱该和谁要？那些经他们的手入了厂库上了大殿梁柱的物料，又该找谁说理呢？”

她将恰好，暴毙二字咬的很重，又连连甩出质疑，谢谦含笑看了她一眼，随后晃了晃茶盏起身走到她身侧，微微歪了歪肩头靠近她。

说道：“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乔掌使还会要么？况且以现在的时间，也找不出那个贪吃的人。与其浪费精力钓大鱼，不如先抓些小鱼充饥。这营缮司内的人知情不报也是重罪，罪责难逃，若这些官员用心办差，及早告知各部，那么大火灾祸便可及早避免了。”

珀英见地上的官差面色瞬间灰白，心中又升起不忍，这人也许真的是不知道而被硬推出来抗罪的呢……

她张嘴刚要说话，就听着谢谦沉声命令，“将工部左侍郎，营缮司掌事郎中、员外郎、主事、书办等官，全部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珀英惊了一下，他就这么将整个营缮司的人都端了？还动了工部侍郎……那不是严相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么？

“厂公大人如此大手笔就不怕严家找你麻烦？这营缮司可是严相之子把持的势力。”

谢谦似乎没想到她会怎么说，于是颇有兴致的盯着珀英道：“莫非乔掌使是在关心本官得罪严党？”

珀英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抿了抿唇也笑了起来，十分诚恳道：“当然担心，大人若是被害，下一个便是我了，还请您好好活着，为我们这些蝼蚁遮风挡雨。”

谢谦忽然哈哈大笑，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看起来心情极好，随后说道：“既然是乔掌使说话，本官自当尽心尽力。”

珀英避开他的视线，总觉得此人说话时会流露几分暧昧不清，她真是不明白一个宦官为何这么爱撩拨人。

被拿下的掌事如今心灰意冷，竟半声都没有争辩朝着东面磕了个头便起身跟着缇骑走了。

珀英看着他蹒跚的背影，竟好似看到了养父当初受人诬陷时的样子，她不禁在想，到底该做个什么官。

好官？可好官处处得罪人，很快就会被暗算。

奸臣？可奸臣也难风光，这些人不也是一招棋错就上了刑台么……

她目光露出哀伤无奈，却听旁侧谢谦说道：“官场犹如汪洋，君臣皆在水上沉浮，若想活着，便要顺势而为，乔掌使是个聪明人，本官相信你是断然不会走入绝境的，而且本官只要在官位一日，都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这前半句到还算几句肺腑之言，可后头的话珀英实在不敢当，半含讽刺道：“珀英不敢给厂公添麻烦！”

谢谦侧了侧身和珀英面对面，他说：“乔掌使似乎对本官有怨气。”

“怎么敢，下官上有高堂，还怕不声不响暴毙，到时候亲者痛仇者快，实在不值。”

“你……”

珀英忽然抬眼看他，挡下他下面的话，说道：“厂公大人从我书房拿走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什么？”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心皱起，垂眼思索一瞬后说：“你是说，在本官前后还有人去过你家。”

珀英仔细看了他一眼，他的惊讶不似假装，难道真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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