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难缠（1/2）

谢谦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说道：“圣上对乔掌使极为信任所以命督造司与缇事厂共理此事，掌使切莫自谦，本官有很多事还得仰仗掌使拿主意呢。”

他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后便端着茶盏说了这么一句，想必是看出珀英的私心，所以故意拿话堵她。

珀英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工部侍郎，说道：“此次征召工匠入京确实仓促，但厂公大人这法子也是眼下最妥善的，为了皇朝体面，辛苦刘大人了。”

那侍郎看了边上喝茶不语的谢谦一眼，说道：“不知该征召多少为宜，那些工匠本来是轮班上京服役，来之前也有准备，现在匆匆召集怕是会引起民愤。”

珀英面色冷冷，看着他说道：“身为皇朝匠人便要时刻准备着为国效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无事也不会贸然征召他们入京，可如今事态紧急，他们不来难道让厂公和缇骑去修葺宫殿？工部各位大人若是怕激起民愤便多想想安抚之法，不然各位带着全家老小去修大殿吧。”

她这话说的极重，那些人起初还想辩解，可是到后来珀英牵扯出谢谦，便齐齐垂了头。

谢谦听他们一来一往的说了几句最后起身走到地形图前，从珀英手上拿过一截枝条在上头点了点，对珀英道：“工匠一事想必工部与户部会尽快处置妥当，只是这修缮事宜乔掌使有何指教。”

珀英早就想过，此时被问也不慌张，说道：“奉天，华盖，谨身三殿是宫城主殿，调集全部工匠先修此三殿，后宫城围墙和外围仔细清扫除去烟雾留下的痕迹，从近郊收集一些藤蔓花草种植在受损严重处进行遮挡。至于其他几处宫殿，先修缮外貌，将宫人迁出到其他宫殿暂住，外使到来之际只需将殿门关闭即可。”

“乔掌使思虑周详，各位就这么办吧。”

“是。”

那些人很快便走了个干净，珀英看着身前的谢谦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绷紧，虽然此人现在只是静静的站着，她依旧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夹带这着危险。

“厂公还有何吩咐。”

“本督主怎敢吩咐乔掌使，犹记得圣上设立督造司时便说过，凡皇家营造事宜，所有违法乱纪的案件均由掌使裁定，那枚金印……可是代天子行权的，乔掌使莫不是忘了。”

珀英手指紧攥，她总不能说那金印只不过是皇帝随手赏了，根本就没什么实质用途，督造司是虽然皇帝辖下，顶了个顶了个风光名头，可依旧隶属于刑部，受尚书制约，位置极其尴尬，这其中苦楚只有她知道。

所以才万般小心谨慎……

谢谦确实难缠，他明知道督造司的处境却非要堵在这里说这些讽刺的话，果然别人送他“毒主”二字都是有道理的。

珀英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多，脸皮子早就厚的金针也刺不透，即便被揭穿也不会感到羞耻，只是暗叹遗憾罢了，此刻她也断然不会接这种高冠往自己头上扣的。

她看着四壁上的黑灰，叹息一声，随后面色沉重道：“珀英资质尚浅，做些寻常小事还算应手，可是这次的事牵扯太深，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些人连皇宫大殿的物料都敢贪墨，可见权力滔天，督造司根基不稳怎能与之抗衡。”

或许是这副假惺惺惹得谢谦有了兴致，总算肯正眼看她，只是嘴上的邪笑依旧挂着，似乎在嘲笑她刚才那微不足道的小聪明。

他听罢微微颔首，随后用那根细细的枝条临空比划了几下，说道：“乔掌使希望缇事厂出头，是不是也得拿出些诚意来。”

“还请厂公明言。”

谢谦甩手，细软的枝条划出一道弧线，他缓步走到她身前，微俯身看着她，说道：“那就请掌使承诺之后那案子里，缇事厂杀谁，抓谁，漏了谁……你们督造司都要管好自己的嘴。”

乔珀英眉尖蹙起，正想反驳，下巴却被谢谦的手指捏住。

他口齿中的苦涩茶味呼到她脸上，手指下的力道不容她动弹分毫。

这样的姿势让珀英感觉到屈辱，她狠狠盯着谢谦，冷声道：“圣上信任缇事厂，可你却利用皇恩排除异己！”

言罢抬腿提向他的腹部，在他躲避时挥开他的手臂顺手折断那截柳枝，退后十几步站定后又连声质问道：“你其实早就断定督造司不敢强出头，你早就打定主意这案子得由缇事厂操纵，亦或者你早就知道会失火，所以假装忙碌避开西苑等待圣上招你过去！今日圣上没来上朝，也是你劝的吧！”

谢谦摸了摸柳枝的断裂处，对珀英的一番质问毫不在意，他甚至饶有兴致的捻了捻之间，像是留恋方才在她脸颊上的触感。

珀英见他如此厚颜无耻，还想豁出去再骂几句，却听他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乔掌使竟是一位如此仁义的好官，本官先前听闻你徒手扼杀房老，折辱百官，还以为你那颗魅主求荣的心早就坏透了，真想不到堪堪过去一日，你就学会忠君爱国了？”

他说话不紧不慢，语气嘲讽，眼神鄙夷，珀英被这一通嘲讽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因为她猛地想起来如今在众臣眼中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缇事厂联手正是印证那个词“狼狈为奸”，她在这里言辞凿凿，被人知道的话，铁定会讽刺她又换着花样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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