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鸟下（1/2）
“……”想笑可又觉得场合不对, 毕竟触目可及还有不少血迹，陆荼抿了抿唇, 凑上前去。孙悟空刚搬了山，手上都是灰，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别过来，这金乌可不是好相处的。”这些鸟在天庭被伺候管了, 多多少少有些自负，智商又低, 惹过不少祸端。
陆荼躲在他身后, 踮着脚尖视线正好能掠过他的肩膀, 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噗低笑出声, 惹得孙悟空无奈回头看他好几眼，见他憋得满脸通红, 纵容他去了。
不是他笑点低, 这鸟长得忒是奇怪了些, 有些像他见过的乌鸦, 全身漆黑，但一根毛都没有, 全秃。陆荼眨巴着眼睛确认了好几遍，光滑的鸡皮上连毛孔都没有, 全身闪烁着微弱的淡淡金光。
再看下面, 竟然有三条腿, 陆荼忽然想起来金乌全名好像又称三足金乌，以前看神话故事的时候听说是驾驭日车的，不过他晃晃脑袋，记得不甚清楚了，管它是干什么的，视线连带着注意力一齐回到了还在穿梭忙碌的孙悟空身上。
孙悟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这边，听见之后自然是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他终于展露笑颜，顿时也放松不少，救助起来更是卖力了。
金乌本来生命力就强，再加上刀伤凌乱，像是着急制住它们但并不像夺命，一只两只都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孙悟空稍稍永用了点法术，又喂了几颗丹药，那几只鸟儿慢慢就清醒过来，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还是不能生光生热，也避免了陡然热起来，众人受不了的事故。
或许因为救命恩情，那九只鸟似乎对孙悟空很是亲昵，仰着脑袋想要蹭路过的孙悟空的腿，却因为被无视，自己又身受重伤只能抻了抻脖子，确定够不着之后缩回来盘着身子舔舐自己的伤口。
还挺好玩，陆荼弯腰凑近了看：“这些伤没事吗。”
孙悟空：“皮外伤，将养几天就好了。”
陆荼点头，被几只大鸟行注目礼感觉有点奇怪，他小心藏在孙悟空身后，正好大圣横跨一步，将他严严实实遮挡住。
“这鸟……不会说话？”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怕只是天上的宠物。
“开了灵智。”但因为修炼不到家，开不了口。
“哦，这个我明白。”像他这种法术低微但却能化成人形的属于异类，正常的应该是哮天犬那种，先有意识，经过修炼能言人语，最后才能真正有人的形态。
“它们呢？就扔在这儿？”看着可怜兮兮的，尤其是……在发现它们都秃了之后。
“带回去？”孙悟空皱眉，不是很愿意，毕竟……他瞄一眼小狐狸，对上一双亮晶晶仿佛发现新乐趣的眼睛，更不能带了。
但是……在小狐狸面前，孙大圣几乎没有任何原则。金乌受了伤，不能御风飞行，一个个窝在筋斗云上，无精打采的，就连脑袋上的冠都颓败地耷拉着。
但回程路上却是出了点问题，九只鸟莫名其妙哀嚎不止，脑袋还都冲着一个方向，眼神哀戚，简直诡异。
怪渗人的，吓得陆荼直往孙悟空怀里缩。
这鸟是不是有病？被伤着脑袋了？
孙悟空抬手，掌心贴在他脑门上解释道：“十只金乌，怎么都有心灵感应，如今天色已晚，倒是不知道另一只是何状况，若是伤它们的人心中戾气不除，最后一只怕是也难逃厄运，所以它们应该是想我们去解救剩下那一个。”
“……”这么麻烦，剩下那个如果受伤了，这段时间岂不是都没太阳了，看着下午那傻大个不是冲动的人，可——他母亲好像被金乌害的挺惨。
“方便吗？”本来也是犹豫的，可对方是杨戬，还像是没成为二郎神之前的杨戬，如果……那以后大圣即便被上天为难，好歹也有人通个风，报个信……
“也没什么不方便。”孙悟空慢条斯理说道，“总不能让花果山不见天日。”
“嗯。”对呀，我们是为了自身利益去的，陆荼脸色顿时轻快起来。
九只鸟听懂了他们的话，立刻仰脖长鸣，用尖锐的鸟喙替他们指路，一行人飞到了西海上方。
“！”明明白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现在……风浪交加，原本蔚蓝色的海水呈现出不正常的深红，海面上随处可见对着巨浪翻滚的露出白肚皮的虾兵蟹将，拍下来的照片完全可以用淋漓尽致地解释哀鸿遍野四个字。
陆荼捂着嘴：“呃，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正说着，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叫声，是最后一只金乌。
孙悟空皱起眉来，一扬手套了个金钟罩：“在筋斗云上等着，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下来。”
他叮嘱道：“小心为上，若是危险便架着筋斗云直接离开，不用管我。”眼见着小狐狸脸色都不对了，急忙补充道，“那人法术没有我高，我没事，就是怕风浪卷着你。”
陆荼下意识去拉他的手，却被金钟罩挡住：“别动，不要去，好危险。”
“不行。”这次是真的没得商量，孙悟空看向远处翻着白浪的西海，语气急.促，“如果不尽快制止他，西海很有可能变成死海。”
那人是疯了吗，事关重大，陆荼蓦地贴上金钟罩，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孙悟空拍拍金钟罩，就像是拍在他的手心上，安抚道：“很久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修习法术。”
他有问过这种问题吗，就算有，这时候为什么还要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陆荼实在太过紧张，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颗心扑通扑通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孙悟空勾了勾唇角，浑身上下散发着强者的光：“我说，我要保护你！”
“随着本事增强，我发现我能力越来越大，能干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你总是怕我担责任，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吗？”
“才不是！”陆荼下意识反驳，他对这个问题太敏.感了，一方面殷切希望孙悟空变强，变成希冀中的那个齐天大圣，另一方面却又怕他太引人注目，被天庭骗走戏弄，最后落得不是被镇压还要被剥削就是其他不好的下场，心里矛盾极了，“根本不是，你辛辛苦苦学的本事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跟其他人毫无关系，你高兴了便做，不高兴了不愿意了，便不做。”
他低头，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即便隔着金钟罩也不敢看孙悟空的眼睛，倒是情绪慢慢稳定，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坚持原则不动摇，“西海龙王对我们不错，你既然撞见了确实应该出手相助，但这不是你的责任，只是你好心肠而已，你……去吧。”
陆荼使劲搓着衣角，内心翻了天似的自我嫌弃——他太笨了，当初怎么会选自己来守护孙悟空……应该，应该……可他真的很喜欢大圣，深入骨髓的那种喜欢。
等孙悟空转身，陆荼才坐在筋斗云上，遥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生出可悲的无力感。察觉到他不开心，筋斗云吊床似的晃来晃去似乎是为了逗趣解闷，可他毫无心情，怕了拍筋斗云唉声叹气。
不管天地如何，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只想孙悟空——平安喜乐，陆荼望天，希望上天能感受到自己的强烈愿望，千万不要把所有的强者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金乌是灵兽，自然能感受到他情绪低落，刚才还为自己的兄弟哀鸣个不停，现在也不知道是聪明地知晓有孙悟空去救，肯定不会出事，还是心疼陆荼，停下了嘈杂的鸣叫。九只鸟齐齐围着他，小巧光秃秃的脑袋乖巧地蹭陆荼的膝盖，一拱一拱的像是安慰。
虽说不会说话，但毕竟长相加分，安慰效果还挺不错，陆荼一看到它们光溜溜的皮，就想到了黄澄澄的北京烤鸭，想笑。
一切烦恼烟消云散。“算了算了，他喜欢就先由着他去吧，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现在的大圣爷似乎很满足，也很快乐，珍惜当下，挺好的，陆荼抓了抓头发，乐天派地自我安抚。
想明白之后，时间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尤其是被关在金钟罩里也不止他一人。陆荼还没养过鸟，此时兴致勃勃跟大鸟们逗趣。
他伸手，九只鸟嘴齐齐凑过来，像是亲.吻似的点点他的手指。他缩手，那鸟冠子便蹭蹭他的膝盖，撒娇似的，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陆荼歪着脑袋痴痴笑出声音，想了想在衣兜里摸出来几包糖果。他很喜欢甜滋滋的味道，孙悟空经常会下山买一些松子糖花生糖还有做成各种各样形状的软糖给他带在身上，没事的时候含一颗心情愉悦。
谈笑间，海平面骤然翻滚，此起彼伏，甚至能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不断地痛哭嚎叫声，陆荼蹭的坐直，若有所思看着手臂上溅起来的水花，将筋斗云升的高了些。
有些担心，但他相信孙悟空，这么点小风浪大圣爷分分钟搞定，继续心不在焉地给金乌喂食。没想到天上的宠物还挺喜欢吃凡间的小零食，这么一会两三包糖豆都吃完了，陆荼又碾了点糕点碎末小心喂了下去，身后一道疾风笔直冲过来，一道黑影闪过。
陆荼拍掉手上的碎渣滓，帮孙悟空拉了拉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襟，嗔怪道：“着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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