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周元在客厅开了瓶威士忌，向阳台的郭泽琛走去。郭泽琛见他走来，悠悠地点燃了烟，坐在木椅上吞云吐雾。周元的家处在二十楼，顶上是漫天星辰，脚下是熙攘的城市。

“怎么突然跑来我家？”周元替郭泽琛斟满了酒杯，拦住郭泽琛拿烟的手，“我要戒了，年初的时候咳嗽得快没了半条命。”

说完，他觑了眼郭泽琛：“你不是早戒了吗？怎么最近又忍不住了。”

抽烟只是郭泽琛可有可无的消遣方式之一，他捻熄了烟头，看着白雾在半空中渐渐消散。

“心烦。”他与周元碰杯，喝了口凉酒道。

周元打量着他的脸色，没多会儿幸灾乐祸地大笑：“我就说呢！怎么喝酒不去我的酒吧，反而要来我家——原来是来找我谈心。”

郭泽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好友打趣自己，眉间更是紧紧皱起，满脸不耐烦。周元已好久不见他这般脾气外露，不由得感到唏嘘。

他们两家算是世家之交，穿着裤衩满街跑的时候就认识了。以前的郭泽琛脾气火爆得很，一言不合就能拎起拳头揍人，活像个再世小霸王。他们俩之间的友谊，有一大半都是打架给打出来的。后来郭泽琛的父亲出了事儿，紧接着父母离婚，一个看似和睦的家庭顿时分崩离析。也不知是不是郭泽琛一下子想开了，突然有一日收拾了家当，利索地跑去参军，一去就是好几年。等周元再见到郭泽琛，他这个好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变了。

郭泽琛看上去好了很多，为人谦和、处事成熟、事业有成、家庭和睦，一桩桩加起来真的令人艳羡不已。曾经的小霸王长大了、懂事了，却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恣意妄为了。

“说吧。什么让你这么心烦？”周元说。

静了好会儿，郭泽琛说：“前不久尹梓轩崴了脚，现在就在我那儿住着。”

周元渐渐收起了笑，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的笑话，如今一语成谶，他显得有些懵了。他喝了口酒，暗自琢磨着，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儿。

郭泽琛烦闷地叹气：“你真该去做算命的。”

“哎不是，这就很奇怪。”周元往郭泽琛那边挪了挪椅子，怀疑地问，“虽然我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应该是个很要脸皮的人。当初他提出的分手，现在怎么会主动找上你呢？”

郭泽琛自是了解尹梓轩的品性，面上不露，心里却是傲气得很，所以这才更让他感到不解。他现在是当局者迷，纵使十八般玲珑也猜不透尹梓轩那弯弯绕绕的心思。

“前两天我回去晚了，他还烧了一桌菜，饿着肚子等了我一个晚上。”他噎下焦香的酒液，艰涩地道，“有时候我会发现他看着我就像……”

他斟酌着词语，继续道：“特别痛苦，可又好像挺高兴。”

周元是个合格的聆听者，安静地听完全程。他提出了一个令双方都觉得不可置信的推测，可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是不是在追回你？”

“怎么会——”郭泽琛连忙摆摆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唯有短暂的哗哗流水声。周元替郭泽琛斟满酒杯，忽而听见他道：“我来了后，我们两家人还有来往，这次尹梓轩来成都的事情，我妈也是知道的。”

当初他与尹梓轩的事情，闹得两家都没安好过，他差点儿被赶出家门，尹梓轩也硬生生挨了打。谁曾想到半年后，他们竟会突然让步？

周元说：“那不是挺好的吗？说明长辈都想开了，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郭泽琛摇摇头，闷声不吭地饮酒。

“你根本就不担心这件事，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周元问。

一杯酒又见了底，郭泽琛呼出一口气，晚间冷冷的空气入了嗓子，泼醒他混混沌沌的脑子。

“他可能现在迈出了一小步，可以后会不会又缩了回去？”他转动着玻璃杯，苦笑道，“我是怕了。”

最后郭泽琛留在了周元家里过夜，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不慌不忙地回家。尹梓轩见他回来了，忙要去厨房替他盛一碗玉米羹。郭泽琛看他一颠一颠地来回走动，也不阻止，但还是道了声谢谢。在这期间，尹梓轩都未多问一句。

郭泽琛沐浴过后，见尹梓轩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想了想，还是提醒尹梓轩早点歇息，转身就回卧室去了。

他关了床头灯，阖上眼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了客厅关灯的声音，以及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这串脚步声越来越近，柔柔绵绵地踩在木板上，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人。

须臾，郭泽琛的耳鬓像被羽毛拂过，麻麻痒痒的，揉搓得他的心也在紧着揪着。他睁开了眼，窗外的月光斜斜地落在尹梓轩的肩上，如披上透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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