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走在人群中，却好像身在另一个世界，明明能感受到裙边衣角带起的风，那些温度又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陈南茫然地走在这条热闹的街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不知道这是哪。每一处都是熟悉和陌生的交织，走在水泥地上的虚浮感，路的另一端像是被无限拉长的线，看不到前方的尽头。一时间连周围的热闹都是那么虚假，他好似在参演一场默片电影，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布好的景，里面的人一遍一遍走着相同的过场。

常人在遇见这种往往会选择掉头或者另寻通路，陈南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他知道，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走到尽头一定有自己要找寻到的那个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沿路的景色换了一波又一波，从青天白日走到暮色西沉，他像游魂一样飘荡在其中。慢慢的，再没有人和他同向，直到孑然一人，和所有人逆行。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形形色色，唯一的共同点却是他们好像都看不见陈南这唯一的逆行者的存在。

但陈南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眼中脑中都只有这仅剩的一个念头。穿过茫茫人群，越往前走，那种被细线拉扯的感觉越是强烈。虔诚的信徒知道，自己所要寻找的神祗就在前方，马上就能与他会面。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大，又或者无限缩短，陈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前面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夹在其中逆行，几乎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前进一步。就在他要被完完全全淹没在其中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岔路走了出来，不疾不徐，步履坚定。世界被神之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停止了脚步，脸上原本鲜活的表情一瞬间收敛，是比石像还要冷漠的无悲无喜。所有人都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就像是迎接姗姗来迟的电影主角。陈南被挤得快要站不住脚，可是更令他心慌的是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停留地滑开视线，而后和陈南越走越远。

别走，别走。

看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窒息般的悲恸包围了他，可他发不出声音，哪怕喉咙快要被撕扯开也不能发出一个最简单的音节。

他慌了，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推开四周的人就想追上去，可那些人变成了真正的石像，皮肤上掩盖了一层灰色，眼神的光暗淡下去，维持着最后一秒的动作。那人每远一点，生气就被剥离一点，最开始的人群的体温也被吹散，转而被阴冷湿沉取代。陈南被五个人困在其中，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能挪动那些石像一分一毫，他气急败坏地拳打脚踢，也不过是在石像上留了一些擦痕，还是无济于事。他绝望地看向远处，那人已经走进了黑夜深处，只余薄薄一层剪影。

你能不能，不要走。

神祗聆听到了他内心孤注一掷的呐喊，停下脚步，看向这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身影的轮廓都是模糊不清，陈南却感觉到那人冲自己笑了，很浅淡的一个笑。下一秒，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里。

世界骤然颠倒，天光大亮，太阳重新出现在东方，所有的一切都扭曲了，每一个石像都在小幅度颤抖，灰尘飘散在空中，迷了陈南的眼，下一秒，所有石像轰然倒塌，却并没有飞尘四扬，就这么干干净净的消失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心如刀绞的疼痛，那痛是要把他生生撕裂，似火烧刀割，世上没有哪一种刑罚能比得上这种疼痛。他想逃避，那痛却如附骨之蛆，浑身没有一处安宁。他再也承受不住，颓然倒在了地上。

***

夏川醒的时候习惯性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正好是八点多，不算早也不算晚，对不用上班上课的年轻人来说是个还可以赖床的点。只是今天格外难受，觉得浑身没有一处是平整的，想翻个身，腰部传来的酸痛让他差点没忍住，小小地“嘶”了一声。

窗帘挡光效果还挺好，房间里一点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光线。他动作很轻的翻了个身看向陈南，陈南还没醒，大概是昨晚太过餮足，平日就爱乱放电的一双眼现在很乖的闭着，呼吸绵长，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眼也不眨地看了一会，夏川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右手看了看，果然掌心手背都有几处淡淡的抓痕，印章似的在皮肉里盖了个戳。那是两人昨晚行至高.潮处，夏川浑身颤抖，难以忍耐，情迷意乱中，慌不择路地把右手当成了发泄之处。

记忆中自己的脖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去，陈南昨晚连啃带咬的，现在他这个罪魁祸首倒在一边睡得香甜。可惜现在不太好看镜子，不知道昨天穿的那几件衣服挡不挡得住那些痕迹。昨晚要是想到了，他说什么也要拦着陈南点。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了。他叹了口气，想是这么想，他知道自己估计也就是嘴上随便说说。他又躺好，准备再闭眼躺一会儿。

睡不了回笼觉果然到哪都是一样，虽然他本来也没指望能睡着，干脆开始刷手机。

陈南醒的时候就看到夏川用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玩手机，这时候他也没太清醒，想也没想又是把人手机一拍，缠上去把夏川当一个大号抱枕抱住。

夏川：“……”

得亏这垫子挺软，再来两下手机就真得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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