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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不禁露出崇慕之意:“紫钗记可真真是部余韵悠长之作,汤大人您可知,我们这儿的戏班子可喜欢演紫钗记了。我尤喜那一句:雾月夜抱泣落红,险些破碎了灯钗梦,剧里主角命相同,苦涩向阴司控。哎呀,想不到今日竟有幸得以见到紫钗记的著者本尊,我真是太欢喜了!”
汤显祖笑道:“夏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一时起意,胡乱描笔,后来有一个南京的戏班领主好说歹说就是要买,我也推脱不掉,就给了他。怎么,他还到苏州来了?”
青青道:“想来不一定是那位出了钱的领主,只是个浑儿流散班子,为混生计盗用的。唱霍小玉的那位小旦还是个海盐腔,最不拘于曲律,在我们苏州城里还颇有名气呢。”
汤显祖道:“如此有趣,说得本官都想找机会听听了。”
青青叹道:“凡人听曲,都是为曲中词句所动,可最后因曲而迷恋上的,却是唱曲的戏子们,却不是写词作曲的笔者。实在荒谬。殊不知,戏子们虽生得俊俏,唱得风流,但哪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装腔弄姿,有什么值得倾慕的。民女就不同了,民女听了一曲后,都是会赶忙把笔者著者名字记下,以便日后见到他的述书,才能挖到宝呢。”
汤显祖由此豁然大笑道:“夏姑娘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妙人儿啊。”
青青霎时红了嫩脸。
汤显祖忽然道:“本官昨夜听了谛闲法师述说经过,大受启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本官因是动了念头,想写个以此案为基石的新曲,只是对于部分经过,还不甚明朗,所以想当面请教夏姑娘。”
青青却道:“民女明了汤大人的心念,但请汤大人恕民女不能从命。”
席间三人都愣住了,汤显祖问:“夏姑娘可是还有什么隐情?”
青青肃然道:“不是隐情,而是原则。民女能从此业,是受着家父和阎父的重托。”
汤显祖不解其意:“阎父?”
青青仍不解释,继续道:“民女虽有不同凡俗的小小法力,但从不敢擅自施用。无论遇到怎样复杂、冤孽、幽恨的案子,都一定要持住三止原则。”
谛闲问道:“三止原则?”
青青道:“止听,止看,止想。止步于心内,决不妄自掺和,也决不外传丝毫。”
谛闲道:“你向来是不爱掺和的,我知道,只是如何又外传不得?”
青青冷冷道:“你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回想顾香香这案子,他们三人何尝又不是以为自己预料的就是全貌?可结果呢?你私自外传出去的,就一定是全貌,一定是真相吗?一不小心,便是造了口舌之业。”
谛闲反倒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就是太容易造口舌之业了。”
汤显祖见到兄妹俩气氛不对,连忙又问:“夏姑娘,你身持黄异高术,遍历人间奇案,可曾有想过尽己之力,绵延良善?”
青青道:“民女愚钝,不知何谓良善,亦分不清对错。所以不敢像真人大德们那般,抱持弘良扬善的圣愿。民女只知,世人总是不甘丧命,能救得便救。至于善恶是非,世人自己都不怎么在乎了,我又何必执着。”
青青说着这几句话时,楼下已隐隐传来喧闹的锣鼓声,话毕,窗外已有人嚷起:“是定襄伯府的婚车!大家快去看啊,那新郎官可是人间罕有的俊俏啊!”
“那新郎官不就是萧解元吗!”
“萧解元与定襄伯府沈大小姐结亲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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