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2/2)
“薛,薛,薛夫子。”离得远一点的女学生中,响起一道娇娇嫩嫩、柔中带怯的声音,“我,我是和阿芙住一起的。”
阿芙与薛柏文循声看过去,是之前请假回家的沈书玉,娇娇怯怯地站在那里。
沈书玉说着话,耳朵尖红通通的,见薛柏文看她,越发脖子一缩,阿芙疑心她又要开始掉眼泪。没想到沈书玉继续道:“我会……会照顾阿芙的。”
既是合住一屋的,自然应当打好关系,而且沈书玉入学更早,可以带一带阿芙,薛柏文想了一瞬,立即对沈书玉爽朗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这下,沈书玉连脸也红了。
阿芙眉头一挑,在沈书玉和自家哥哥之间看了个来回。
薛柏文问清了阿芙确实无事,便叮嘱薛玉蓉请太医,然后入了林子去寻薛青怀。阿芙对薛玉蓉存疑,懒怠敷衍,只作一个精神不济的样子,往自己的寝卧走。
看热闹的人很多,阿芙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于沁雪,但是薛玉蓉看到了。
薛玉蓉原本跟在阿芙身后,于沁雪却向她迎过来,错身而过的瞬间,薛玉蓉听她道:“我们聊聊吧。”
昨夜,薛玉蓉去马厩换马出来,正好遇到于沁雪要进马厩,半夜三更,总不是要骑马溜达。
马是她换的,其他的手脚想必是于沁雪做的。
“好。”薛玉蓉应声,从头至尾神色都没变过,仿佛两人根本不曾对话。
*
阿芙回了自个儿的寝卧,大谢氏小谢氏也听了消息赶过来,两人一番嘘寒问暖,大谢氏只顾心疼抹泪,倒是小谢氏请了太医,仔仔细细地替阿芙处理了伤口。
沈书玉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话,等到阿芙的阿芙的家人走了,她将手绢绞来绞去,期期艾艾半晌,突然道:“对不起!”
阿芙诧异了,她前世可从没听沈书玉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沈书玉没有得到回应,扭扭捏捏半晌,又道:“哎呀以前都是我不好。”
阿芙想了想,和沈书玉只是互相看不惯,其实好像没什么梁子,当下诚恳问道:“你……哪儿不好?”
“我也不知道我哪儿不好,但是反正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对你好好的,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哥!”沈书玉噼里啪啦说了一串,眉毛撇成倒八,微微瘪着嘴,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一边要哭不哭,一边还吩咐小丫头打热水来给阿芙洗手,像一个受了委屈却还要操劳的小媳妇儿。
阿芙明白了,沈书玉这是为了她哥薛柏文,忍辱负重,能屈能伸。
她到底两世为人,哪里还能和沈书玉争那点儿小姑娘的意气,而且怕沈书玉当真哭出来,将沈家三座小山一样的三胞胎招惹过来,连忙道:“你放心,我绝对不在我哥面前说你坏话,”
阿芙发现沈书玉是个特单纯的姑娘,她这么保证了一句,沈书玉立即就喜笑颜开,抱住阿芙的胳膊蹭一蹭,“阿芙最好了。”
想着沈书玉进书院起码一年了,阿芙问道:“书院有没有什么马,是我二——”说到这里一顿,想起在树林里薛青怀的反应,改道:“是薛青怀不许人碰的?”
沈书玉当即就道:“有的,那匹马平时养在书院,薛二公子隔三差五就去喂马,还亲自给马刷毛,从来不许人骑乘。”
阿芙确认自己骑的那匹马是普通马,并不是什么稀世名驹,薛青怀如此宝爱那匹马,必然有什么缘由。便又问道:“你知道原因吗?”
“唔……”沈书玉想了片刻,犹豫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那是昭郡主的马。”
昭郡主李芸桐,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那都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
夜半,月明星稀,坤和院里一片静悄悄,女学生们都已经睡熟。
阿芙躺在床上,想着惊马的事,因为薛青怀,她没能去检查马到底为什么受惊,也不知道薛玉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起当时薛青怀的神情,阿芙心中有些闷。醉园初见时,薛青怀非礼她,端午再见时,薛青怀帮她,再到后来和薛家认亲,薛青怀笃定她就是薛家女儿,一力站在她这边……但是都抵不过那匹马,那匹昭郡主的马。
阿芙心中有点怅然,但也并不过多纠结,薛青怀又不是她真正的二哥,怎样做都算得他的本分。
月上中天,阿芙终于困意来袭,阖上眼皮,混沌睡去。
迷迷蒙蒙中,听到有人敲了两下窗,然后轻声唤她,“阿芙,你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