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雾(二)(2/2)
见他只看着她笑,便又道:“难道非得像你的怜姑娘一样,才算女孩儿家?”
司空霖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内帐里的轻柔的女声打断了。
“看来郡主也念着惟怜呢,”白皙秀美的手打起帘子,露出来人秀丽的脸庞。
徐惟怜亭亭地立在她面前不远,浅笑着看她。
“那小女这一趟,来的值当。”
长安愣住。
然后蹙眉看向司空霖。
他虽然脸色很差,但也缄口无言。
她没理徐惟怜,伸手拽住司空霖就往外走。
“你认真的?”她肃着脸问,“让父王看见她怎么办。”
司空霖伸手安抚般摸摸她的头:“自有她的用处,你不必操心。”
“是吗?”长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有什么作用?”
他却只是抿起薄唇,温和地将她慢慢带离这里,口中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给你带了生辰礼物,不要吗?”
长安看出他不想多说,便识趣地住嘴了,转而弯起眼睛,“在哪儿?快给我看看。”
“在父王那儿,过来——”
徐惟怜从屋子里缓缓踱出,阳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聚在那双眸子里。
她看着愈行愈远的一双背影,明眸里晦暗不清,嘴角清甜笑意却越发明显,最后成了一个狰狞的弧度,令人胆寒。
“司空、筠——司空、霖——,”她低声反复呢喃这两个名字,直到再也看不见摄政王儿女,然后转身,又缓缓走进屋中。
“可惜了,天生就不该放在一起呢。”
司空继明从校场回来,正巧遇见一双儿女并肩走来。长安看到他,远远地行了个礼,就如同一阵风飞快地到了他面前。
“父王,礼物呢。”她摊开还未晒黑的雪白掌心,问道。
但王爷却一头雾水:“什么礼物?”
“司空霖说他一直放在您这儿啊。”
他于是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过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世子这时也到了跟前,唤道:“父王。”
“嗯。”他点点头。
然后转头妄图继续糊弄女儿。
“你且等等,父王不记得是什么了,先回帐中找找——”
“是一把刀。”
儿子清朗温和的嗓音十分不合时宜的响起。
“嗯?父王也送了我一把刀——”长安先是一愣,接着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父王,刀是司空霖送的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长安晃晃脑袋打了个马哈,声称要带司空霖四处逛逛,方才将王爷从心虚中解救出来。
世子将手拢在袖中,跟着晒成木炭的郡主一同在军营里胡乱转悠——他这个妹妹跟谁都一副很熟的模样,一路都能搭上几句话。
而他跟在她的斜后方,看着她跳跃的发尾,也觉得甚是有趣。
“哥,不是我说你,一点外家功夫都不会,肯定要挨欺负。”她突然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走,跟我去校场看看,给你露一手。”
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定瑗郡主一挑十三的事迹,也不点破她想要炫耀的心思,任由长安拽着自己向校场赶去。
只是看到满地光着膀子,肌肉遒劲的汉子时,他嘴角的笑意还是渐渐消失了。
“你每天,就在这儿操练?”他迟疑地问道。
“是啊,”长安没听出来兄长的情绪,一掀袍子,将袍角系在腰间,然后笑着向下喝道。
“哪位兄弟借宝刀一用?”
方才就注意到兄妹二人的汉子们这才放声朗笑起来,一边举起自己手中的刀枪。
“郡主,用我的!”
“好!”她跳下教台,随手接过一柄四尺长刀,拍拍那汉子留着汗的脊背,“谢了,兄弟。”
然后将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扶刀,笑道。
“有没有要跟我比划一二的?”
又是应声如潮。
司空霖在一旁静静看她重现当晚一挑十三的英姿,跳上跳下,宛如有用不完的气力。
烈日之下,少女红色的双颊泛着朝阳般的生气,而他却一直将双手拢在雪白的袖中,看似一尘不染,实则孱弱阴郁。
经历了那件事后,长安变了不少。如今,那个把他从冰湖中拽起来后还要冷嘲热讽一番的女孩,好像真的已经只存在于回忆之中。
忘记何尝不是一种幸运?阿筠像是真的因祸得福了。
他逐渐沉浸到回忆之中。
突然,袖中小乾坤发出刺耳尖鸣。
而身体反应快于意识,本命灵剑已经要从眉心飞出为他挡下这一击!就在此刻,面前一把大刀横过,径直将飞来的物砍下。
身着窄袖骑装,袍角系在腰间的女子横刀立在他身前。
“谁!”她怒目斥道,“谁敢动我兄长半分!”
那天的太阳真烈,日光照在她乌黑的发上,明亮得让他几度晃了眼。
“喂——司空霖。”
结界破碎的那个瞬间,洞外大阵也应声而破。
赤衣郡主提溜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从洞外走来,一把将他们扔在地上,然后来唤靠在墙壁上的世子。
“喂——醒醒,走了。”
她皱着眉头靠近他,却发现他眼下乌青极重,双眸恍惚,脸色灰败,像是已经元气大伤。
“...长安?”他轻声唤道,突然又笑起来,“阿筠来了。”
果然已经神智不清了。
她一边嫌弃着扶住他不住下滑的身子,一边朝地上一高一矮两个贼子露出凶恶的目光。
“麻烦死了,”她小声嘟囔着,然后从他袖中掏出一张毯子,把他安置上去。
双眸一转,就盯住了一旁震惊的冯子杉,目含杀意。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