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宵夜（1/2）
崔阮怔怔地看着谢骄向他走来，这一刻他好像被人封住了听觉嗅觉，所有的人影，喧嚣通通灰飞烟灭，他满心满眼里只剩下这个人。
不要……不要再靠近了。
崔阮两只脚像被灌了铅，仿佛再前进一步，再靠近那个人一步，他就会坠入深渊。永远恒温的央视后台，崔阮的额头硬是生出了一层细汗，后背却爬满了鸡皮疙瘩，冷热交加，他的脸色苍白诡谲，仿佛正在承受着无比恐怖的真相。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立刻逃跑，好像这样他对别人的薄情寡义就不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强忍下心头涌动着的莫名情愫，崔阮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可一开口却是自己毫无防备的颤音，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无视着谢骄关切的话语，崔阮一瞬间遍体生寒，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持续不断的怅然若失，是何人所给予的。
工作人员喊他准备的声音好似当头一棒，迅速把崔阮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了？”谢骄抓着他的胳膊，关切地看着他，“哪里不舒服吗？”对方身上已经没有了婴儿粉香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浅浅的海洋淡香。
崔阮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我只是……”他扯出一个练习过千百遍的笑容，“只是有点紧张。”
比起第一次见面，谢骄的气色好了很多，也可能是化妆的原因，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他放开了抓着崔阮胳膊的手，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真的没事吗？你不要硬撑。”
谢骄的身体离他很近，崔阮不但不讨厌，反而很享受这种超出安全距离的亲昵，他静下心来安抚对方，“真的没事。”
两人默默对视，崔阮才发现他脖子上挂了条金色细链，金丝边眼镜垂在胸前，崔阮以前觉得男人戴眼镜链很娘，可谢骄戴着却有说不出的风采旖旎。
“是最近没休息好吗？”谢骄离他一步之遥，重新拾起金丝边眼镜架到鼻梁上，“你黑眼圈有点重。”他的鼻梁秀美挺直，颌线光昌流丽，两条摇曳多姿的金色细链荡漾在两颊，华丽又优雅的垂坠耷拉在颈后，看起来冰冷又矜贵。
“是啊，”崔阮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化妆都遮不住，北京实在是太冷了……”明眸皓齿的青年穿着奶白色的毛衣，梳了个经典的绅士头，更显得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不喜欢吗？”
“不是，”崔阮摇头，“我从小就怕冷。”谢骄眼底浮现出笑意，他摘下金丝边眼镜，问:“不喜欢吗？”
原来他指的是眼镜，崔阮瞬间有些羞赧，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太高调了。”和这个场合格格不入。
谢骄思索片刻，卸下金丝边眼镜的链绳，本想装到西装口袋，可却被崔阮夺了过去，青年把它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谢骄优美的脖颈上，俩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崔阮声音是平时少有的沉醉低迷，“上次就想说了，你很适合戴choker。”谢骄不置可否，大方地抬起下颌任崔阮为所欲为，青年冰凉的指节有意无意扫过他敏感的喉结，分不清是挑逗还是挑衅，在谢骄想开口说话前，先一步把链子系好了。
谢骄抚摸着缠绕在他颈上的链条，拉过眼前夙愿得逞的青年，将手里的金丝边眼镜架到他鼻梁上，“这样就盖住黑眼圈了，”离开时指尖划过崔阮泛红的眼尾，坏心眼地戏谑道:“礼尚往来。”
直到表演结束崔阮还云里雾里，蔡小虎给他打电话说发挥超常，值得表扬。崔阮却没多大兴奋，他以一种“命不久矣”的语气对自己的经纪人说:“我完了，我恋爱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大惊小怪，反而很平静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好像喜欢谢骄。”
“呵，我以为你只想和他约炮。”蔡小虎很欣慰地说:“这不挺好的嘛，你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我很害怕。”
“怕什么？有什么让你怕的东西？”年过不惑的经纪人很是潇洒，“脱裤子直接上就好了……”
崔阮挂掉电话，把车钥匙交给小酒，俩人还没出电视台大堂就看到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平时崔阮根本不会看这种热闹，可其中一位男主角是他未来的男朋友，这就不得不坐下来看戏了。
“哥，你就跟我回去吧，”陈豆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你爸妈又不回来过年，去我家多好，姥姥也在啊，芝芝还等着你呢。”
“我不想去你家，”谢骄很是坚决，使劲抽出自己被抓的衣袖，“除非你把小白关起来，我不要见到它。”
“它又不咬你，芝芝都不怕它，”陈豆很有当推销员的潜质，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多凄凉啊，明天咱们一起去……”
两人来回打太极，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门口的保安都替他们急了，崔阮看了看表，径直走到谢骄面前，风度翩翩地问:“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好啊，”谢骄抚平被陈豆抓皱的西装，两人相视而笑，“新年快乐，我的——”
“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谢骄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五彩缤纷的烟花像瀑布一样闪耀在黑暗的夜空，璀璨夺目地几乎将黑夜变成白昼，远处不时传来爆竹声响，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天上绚丽的烟火，只崔阮看着谢骄俊秀的侧脸，喃喃道:“新年快乐。”
春节营业的饭店少的可怜，很多都被订年夜饭了，陈豆建议去KTV唱歌，小酒要去网吧包夜，谢骄说回家给他们煮面，崔阮说想吃火锅。四个人各怀鬼胎，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一起去谢骄家吃饭。
北京的冬天十分漫长，即使是阖家团圆的春节，路上的车也只多不少。谢骄开了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崔阮坐在副驾驶，看到窗外闪烁的车河，和正在开车的谢骄，想到书上说的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们要不要去买点菜？我想吃烤肠。”后座的陈豆盖着毛毯，像是有些困了，“要不然叫外卖吧，做饭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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