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收尾（1/2）
冯俏则噙笑搂了小韩优，将她抱在怀里, 给她手腕和脚腕各套了一直银色百岁镯。理理她的发丝, 放下去。
“祖母没有给你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你出生、洗三、满月、周岁时祖母具不在。这是五台山高僧开光过的银镯。从今往后, 祖母不会再让你受流离颠沛之苦了。”
小韩优注意到脚腕上银镯还系着一小段红绳，坠着一小枚铜钱。她好奇道：“这个铜钱是做什么的啊？”
“这是‘孔子钱’衍圣公每逢庙会洒在大门口，供大家集福的。”冯俏笑着解释，“这枚是我外公小时候送我顽的。一晃近五十年光景, 算上半枚古铜钱。先前我爹娘没有去世时，我时常给人做五福人。权当借福气保佑你。”
“衍圣公是您外公？”
小韩优有些恍惚, 是她想的那个衍圣公吗！
冯俏眼睛一酸，她笑道：“是啊, 小丫头这就开心了。”她笑着许诺, “等你这次进京，祖母带你去认亲戚。现任衍圣公孔婴玮和你爹是表兄弟, 我们两家来往一直亲密。”
章年卿也在一旁道：“这孩子到真是个喜欢诗墨的, 不愧骨子里流的是玉琢的血。”想了想，问冯俏道：“婴玮小女儿今年是十岁吧，正好和她能玩到一块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章霁煦连忙道：“她叫优优, ‘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的优。”
小韩优道：“我叫韩优。伴奂尔游矣, 优游尔休矣的优。”
厅堂门帘后, 站着浑身僵硬的韩香。
“你这名字不好, 要改。”章年卿摩挲着腰牌，沉吟道：“姓韩自然是不能姓韩的。给她改名叫冯……”
“叫冯悠吧！”冯俏接口道，眼神安抚了错愕的章年卿。伸手搂过小优道：“冯悠，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祖母希望你平安喜乐，百岁无忧。以后你就是冯家的孙女。”
小优优听到素未蒙面的祖父要给她改名时，心里就抵触的不行。惧于章年卿的威严，默着声不说话。
听到冯优的名字，小优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冯悠。她依然很喜欢。
陌生的祖父祖母、陌生的亲人。还有即将要离乡的故土之情。能有个熟悉的名字伴在身旁，真是太好了。
冯悠沉默片刻，抬头问：“我娘会跟我一起回京吗？”
章聿云刚要说什么，章年卿抬头剜了他一眼，正欲开口。
冯俏打断章年卿道：“这个我需要和你母亲谈谈。但是悠悠，你要答应祖母。无论你母亲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不要怨恨她，也不要强迫她，好吗？”
冯悠美目盼兮，泪痣楚楚，她忍着泪意问：“我娘怎么会不愿意跟我走。”她不相信！
冯俏不疾不徐道：“孩子话。你娘自然有你娘的苦衷。若是你娘愿意回去，当年又何必离开。还让我们这么多年找不到你？”
冯悠嘴巴嗡嗡半天，半晌答不上来。
韩香红着眼掀帘就要闯进去，一名陌生护卫按着她肩膀，低声道：“韩姑娘，稍安勿躁。请到耳房来，夫人会亲自来见你的。”
韩香张了张嘴巴，喉咙只能发出气音。她被点穴了，强行发出声音，肩骨牵着喉咙酸痛不已！
韩香一直都知道冯俏可怕，她自私狠辣，对自己都能下得了狠手。当年章年卿飞黄腾达，孔冯式微，冯氏怀孕。她毅然绝然的给章年卿纳了两个比她自己都美貌的小妾。
可韩香没想到冯俏这么恐怖如斯。
看着温柔宽慰的话，句句都是挑拨离间。离间她们母子情分！
韩香知道章家肯定是不同意自己再回京的。但章家不想做恶人，不想让韩优和他们离心。
韩香想到冯俏的话，眼前就阵阵发黑。
什么叫无论她做什么选择，优优都不要恨她，不要强迫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不是摆明告诉优优，她母亲会抛弃她。
什么叫如果她想回去，当年又何必离开？就差明明白白告诉韩优，你母亲自私绝情，断绝你血脉亲情。
偏冯俏声音温柔致善，一副长辈谆谆教导晚辈的样子。让她不许不孝顺，不要记恨母亲。不管怎么样，生恩大于天，要尊重你生母的一切选择。
——这是一个孝顺女儿该做的。
韩香手脚发凉，心脏冒着寒气。她知道，离开背后的智囊团，她斗不过章家的。
她甚至都斗不过冯俏的一根小拇指。
南嘉鱼目光从门口收回来，看着眼前这一切。心情复杂，她突然就明白章聿云为什么说，冯玉琢不曾怀疑韩香不告而别是冯俏的手笔了。
眼前这个温柔娴雅的美妇人，万古柔情，温柔致眷的柔软下。是水刀无形的锋芒。
在江湖中，水可包容一切万物，水亦可化作万般武器。
南嘉鱼头一次在一个内宅主母身上，看到如此内敛力量。冯俏的柔和甜是刻在骨子里的。冯俏的手段是化而无形的。
有一瞬间，南嘉鱼有些害怕和冯俏相处。
因为冯俏是一个很容易让你觉得她很好相处，而掉以轻心的人。
可怕到极点。
但最让南嘉鱼感到恐惧的是，尽管她已经意识到冯俏的手段和心机。还是情不自禁的想和冯俏亲近。
甚至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这种可怕的亲近力，让人细思极恐。
冯俏安抚好冯悠，把她交给章年卿。“天德哥我去见见韩香。”
章年卿抬眸道：“我去吧？”
冯俏摇头，她道：“我想先和她谈谈。”
章年卿沉思片刻，拗不过她，只好先答应。
耳房，韩香看着冯俏走进来。穴道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她叫了一声，“章夫人。”
冯俏缓缓驻足道：“九年不见，别来无恙。”
“韩香惶恐！”
冯俏笑着问她：“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
韩香愕然，她还以为章夫人会先问她为什么离开。
冯俏看出她的疑惑，笑道：“你走不久。兰星红蕊两位姐姐就来向我坦白了。我虽然觉得她们处理有些不当。但你是兰花门的人，离开也好。”
韩香默然，她道：“我一直以为您不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冯俏风轻云淡的支着腮道：“兰花门派人靠近我儿子，无非就是报复天德哥当年捣毁内院。呵，虽然不知道你来的具体目的是什么。想来也并非善意。”
冯俏相信，让冯玉琢娶个丫鬟，侮辱章家门楣，绝不是兰花门的计划。
韩香低道：“章夫人，我靠近玉琢没有任何目的。兰花门将我按插在玉琢身边，从来没想着让我报复什么。他们只是力图让玉琢爱上我，让我爱上玉琢。竭尽枕边风之力，动摇他一二决定。”
她哽咽一声，“这些和您对章首辅，尹凌清对章大人做的有什么两样呢。我，从来没有做过对玉琢不利的事。只是，想让章大人对我‘娘家人’有所宽容罢了。章首辅也曾对冯家宽容，对孔家照拂，不是吗。”
现任衍圣公孔婴玮，就是章年卿帮他袭的爵。
章鹿佑在大理寺这些年，也没少给镇国公大开方便之门。
冯俏扑哧一笑，声音清泠持静，她看着韩香眼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你觉得是因为你身份低微吗？——是，我是介怀。我冯俏的儿子，天上地下谁人娶不到。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冯俏平静道：“可那重要吗，我这辈子尝过情投意合的甜。我再介怀，敌不过我儿子的对你浓情蜜意。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拿有心算无心。我厌恶你，是因为你将我儿子的真心玩弄于鼓掌间，弃之如履。”
韩香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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