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宵夜（1/2）
章聿云一路追着南嘉鱼父女道河南卫所大牢门口。
南威到了大牢外，看见守卫才冷静下来。南嘉鱼拉着南威的手臂, 两人齐齐看向赶来的章聿云。
南威对章聿云道：“你来的正好。把阿德给我提出来吧。”
“南盟主。”章聿云上前一步道：“龙图答应把阿德交给你, 自然不会食言。可你若这样不爱惜身子, 夜深露重的。您这样冲出来，让妻女担心。即便严惩了阿德又能如何。”
章聿云语气微沉，绕过南嘉鱼，从另一边搀住南威, 语重心长道：“南盟主，你的心思我大概也得到一二。阿德是你看重的年轻后背, 可他偏偏品行不端，又屡次伤害南伯母。”
南威张大嘴巴, 他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那, 是不是殷妹也发现了。
南威别过脸，心里慢慢泛起无穷尽的愧疚。
他的殷妹什么都知道, 却没有怨怪他, 没有憎恨他。只是柔顺的安抚着他的烦躁。
殷甜可是正经官家闺秀！
是他二十年前把她拉进刀光剑影的江湖的。
南威凛然道：“没什么好纠结。大丈夫顶天立地，若连脚下这块土地和背后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是殷甜的丈夫，然后才是武林的南盟主。”
章聿云心生敬仰，是这样没错。江湖古训, 品德不端之人，习武成材也是江湖祸害。
忽然，一道男声从背后传来。
“依我看, 南盟主不如将那人也从悬崖下扔下去。若他能活着, 南盟主就不计前嫌将此事揭过。若他死了, 那便是老天人有眼，天不容他。”
黑夜如稠，星辰黯淡下。玉翎伯一身白衣潇洒，零星星光落在他身上，他单指执着灯笼，照的整个人煜煜生辉。仿若披星戴月的神人。
南嘉鱼不禁称赞道：“玉叔叔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看。”
章聿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什么眼力见儿。单臂绕过南威的背，长手长脚的章聿云轻而易举拎住南嘉鱼的左耳，狠狠的揪了一下。
南嘉鱼灿目恼怒的瞪向他。她目光汹汹的质问，陶兔子你干什么！
章聿云风轻云淡道：“非礼勿视。你说你好歹在殷家也住了些日子。怎么就这么不知羞呢。”
南嘉鱼跳脚道：“我哪里不知羞了。我做什么了我不知羞。全天下就数你最不知羞，没羞没臊的……”别开脸，不肯说下去了。
玉翎伯心里一沉，眉眼弯弯的南嘉鱼，粉颊飞晕的少女模样。哪里像真的生气了。
……嘉鱼和陶兔子，比他想象的还要亲密无间。
南威被玉翎伯说的眼前一亮，十分心动。他沉吟道：“这个主意好。殷妹身无武艺，全靠长松子前辈所护才能平安脱身。阿德身怀我南家武学，总不会连个女子也不如。”
章聿云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这下无论阿德是生是死。南威都能安下一半的心。
他怎么让玉翎伯占了先。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
章聿云刚听完玉翎伯倾诉过一番衷肠，正是妒忌玉翎伯的时候。情敌相对，男人心里总存了一点较劲的意思。
玉翎伯替南威解了左右为难的困局。讨好了‘未来岳父’。章聿云如临大敌般的头痛。
玉翎伯和程霖的情况不一样。程霖对南嘉鱼不过是见色起意，说得好听点就是一见钟情的情分。
玉翎伯可是陪伴着南嘉鱼长大的。两人认识的比章聿云还要早得多。
不，若论早。章聿云才是最早的。嘉鱼出生的第一天他就见过她，还为她取了个动听的名字。
只是那时候南嘉鱼不记得罢了。
连幼年的章聿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章聿云还不知道，十几年后的某一天，他会对这个红通通皱巴巴的丑娃娃揪心不已。
若他早知道，早知道的话，一定会多多往南家跑的。
多顺路啊。三舅爷家也在洛阳。你说他那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多去南家看看呢。
章聿云悔的肠子都青了。
玉翎伯对南嘉鱼幼年的趣事如数家珍。
章聿云却只能凭着玉翎伯的只言片语，想象幼年小嘉鱼的美丽。
南威总算是被劝回去了。殷甜看见章府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禁大松一口气。
殷甜一顿，疑惑的望向章聿云和玉翎伯：“你们两什么时候也跟去了。”
章聿云道：“我耳力敏捷，听到南盟主和嘉鱼先后离开。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玉翎伯道：“我夜里睡不着。推演六爻，发现玄机。”
“原来如此。”
殷甜没有怀疑，两人的借口都很完美。
作别南威夫妇，章聿云和玉翎伯告辞离开。章聿云刚转身，感到腰间的布料被人拉了一下，扭头是南嘉鱼灿锦般的芙蓉面庞，她小声对章聿云道：“你现在困吗？”
“恩？”章聿云在繁星下驻足，转身挑眉看着她。
南嘉鱼酝酿许久，按下心中的羞怯，低头一字一句，清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抬头，目光越发坚定，“你为我爹娘的事跑来跑去的。这些日子没吃好，也没睡好。我，我心里难受。”
章聿云心中一道暖流划过，被心爱之人小心翼翼的感恩铭记，放在心上的滋味实在妙不可言。他抬手摩挲着她额心，温柔道：“你是想对我说谢谢？”
不待南嘉鱼说什么，章聿云大笑道：“谢就不必了。按江湖惯例，你不如以身相许算了。”
“去你的！”南嘉鱼好气又好笑的斜睨他一眼，娇媚的像撒娇，“我是想给你做顿饭啦。天色这么晚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夜宵？”
其实章聿云还真不饿。不过余光瞥到伫立在一旁的玉翎伯，话到嘴边留一半，改口道：“饿到不饿。不过有幸能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不饿也饿了。”
南嘉鱼抿唇一笑，从前之觉得他说话皮，今晚却觉得又皮又甜。心里说不上来的欢喜雀跃。
河南卫所后厨，王老六不耐烦的摆摆手，正欲摆手打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卫所后厨是什么地方，是她这些小年轻想进就能进的！
章聿云悄然在南嘉鱼背后掏出陶文霍的贴身玉佩，晃了一晃。
王老六目光一闪，叹了口气对南嘉鱼道：“你这小姑娘啊，嘴可真甜。”
爽快的让她进去了，还开了库房，调出好几筐新鲜水嫩的大萝卜和青菜、带着夜露的黄瓜西红柿等物。
王老六还给南嘉鱼指了鸡蛋、米面所在的地方。很是大方。
南嘉鱼小声对章聿云道：“卫所的人就是好。你看老伯多么大方。”
是吗。章聿云不予置否的摸摸鼻子，蹲在菜筐旁挑挑拣拣，“你会做什么？”
南嘉鱼道：“我在淇县跟农户家的女主人学做了鸡儿菜薄饼。我再给你拍两个黄瓜，炒两个菜。你卷煎饼吃吧。”
大晚上吃煎饼？
章聿云笑眯眯道：“好啊。”
章聿云可算领悟到了什么叫甘之如饴，就算南嘉鱼现在给他喂勺砒霜，他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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