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卫所（1/2）
章聿云联合南家三十余位高手，一路急行军, 一口气追了五公里。他们中有一半的人骑着马, 一半人全靠着脚下功夫和轻功狂追。
贼人身形偏瘦, 轻功如深入化，几若腾飞。寻常飞檐走壁不过是借力而上，章聿云亲眼看着那贼，从百年冠木‘飞'下, 轻松跃到五丈外的一颗柿子树上。足尖一错，又飞走了。仿若凭空生了翅膀。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从未听过江湖中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位高手，轻功施展的宛如会飞。
章聿云心中更是暗暗惭愧, 当初在小荔山, 他见着三丈远的丛林，都没有把握跃过去。当时他还深处丛林, 如今这贼人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前面是一片旷野, 地方百姓种的西瓜结藤了。为了防止村内闲汉懒皮偷快长成的西瓜，村民在地头架了半人高的荆棘丛。
贼人手持赤霄宝剑，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章聿云等人骑马而来。左边是南威带人包抄，右边是南威的徒弟带着雷己辉夹击。
贼人后退两步, 蹭的拔出赤霄，日光反射着凌厉的剑锋光芒。
“吁——”
章聿云勒马驻足，眯着眼冷酷地看着赤霄剑鞘, 瞥了眼贼人道：“你是自己双手奉剑, 把赤霄还回来。还是让你龙爷爷亲自动手？”
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一位道长指了章龙图道：“龙图，我这把雪虹借给你。素闻龙少侠出身少林，达摩剑法使的出神入化。一直未曾有幸见过。今日便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一把通体雪碧，剑鞘朴素，剑身却如雪山白莲，清而灼雅。被抛掷过来。章聿云轻而易举接住，拔开宝剑，赞了声好剑。仍双手奉还道：“多谢戴道长的好意。不过……”
戴晓平脸色一沉，“怎么？我这把雪虹还入不了您眼。”
“不是，不是。”
章聿云还未来得及解释，戴道长反手夺过雪虹，飞速的拔开扔下剑鞘，身姿清逸出尘，剑光快的几欲斩断日光。连朝那贼人的大腿、腹部、胸口三处刺去。
通常情况下，轻功好的人武功都不会太好。
因为无论学什么功夫，先扎马步稳下盘，下盘不稳玉山自倒。而轻功从练法上就不一样。
贼人躲之不及，大腿被刺中，急速后仰腾飞后退。大腿流血不止，全然忘了背后是荆棘丛。荆棘尖刺刺破布料，扎入背部。他急切之下，抬手用赤霄挡了下刺向胸口的快剑。
铮——
在场人脸色都变了。
雪虹剑碰上赤霄，节节寸断落在杂草地上，只剩光秃秃一个剑柄。
戴晓平大怒，怒气冲冲一掌派向贼人。那贼也够隐忍，咬牙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提着赤霄，直对戴道长掌心刺去。章聿云失声喊了句，“戴道长！”
戴晓平恍若未闻，心爱之剑被毁，对江湖人而言不亚于妻儿被人凌-辱-奸-尸。他决心要和贼人同归于尽！
眼看戴道长手掌要被赤霄斩断。章聿云情急腾身翻下马，斜冲过去抱着戴道长扑倒。倒下前，右足尖一勾一顿，震力踢碎贼人手腕骨。
赤霄宝剑高高被抛掷到天上，群马嘶鸣，七八位高手同时腾身去半空中接剑。凌空撞在一起，竟赤手空拳打起来。
霎时，一道黑影凌空逮住剑柄。翻过荆棘丛，一路疾行朝东南方向逃去。碧绿西瓜地里，血迹斑斑蔓延了一地。
是那贼人。趁乱窜起，借着出神入化的轻功，拖着一条伤腿，一只断腕和流血不止的腹部，带着赤霄逃走了。
章聿云扶着戴道长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赤霄剑鞘，沉眼望着贼人逃跑的方向。“我们继续追！他跑不远。”
戴晓平道长捧着断成一节节的雪虹，仰头长笑一声，泪洒当场：“原是我自负，原是我太自负。”说着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章聿云半颗心都悬在赤霄身上，一时未察戴道长异样，没来得及阻止。只听在场大家惊道：“戴道长！”
“你冷静点！”
南威虎掌生风，冲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了戴晓平两只臂膀。他沉声道：“我知你失雪虹之痛，你纵然恨我，我也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了！戴道长，江湖式微，就剩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了。我舍不得你啊。”
戴晓平双臂被卸，无可奈何，他痛苦道：“没了雪虹我活在这世上还有身什么意思！”还未嗷呜哭出声，南威出手掐住他下巴，冷声道：“你若想着咬舌自尽，别逼我连你下颚骨一起卸了。”
戴晓平闭着眼不说话。
章聿云出声道：“这样吧，戴道长，此事因我而起。不怪你侠义热肠，您先将雪虹断剑收拾好。带我追回赤霄后，我把雪剑残骸送到我一个相熟的匠师那里去。让他重新融了，给你打一把新雪虹。”
说着，不待戴道长回答，勒马扬蹄沿着血迹追去。“南盟主我先行一步，戴道长您照看好了。”
南威担心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章聿云冷笑一声，“不行也得行！夺人之剑犹如夺人爱妻，我老婆丢了，我不亲自找回来，我章龙图的面子朝哪搁。”
在场只有南威和南威徒弟两个人带戴道长回去了。其他人全部跟着章聿云去追赤霄。策马连追几十里，从彰德府追过卫辉府。
一行人追到河南卫所附近都有些犹豫。贼人捂着伤口翻墙跳进了开封府河南卫所里。
月色下，大家面面相觑，没料到那贼破釜沉舟，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留在南府的多是隐世高手，被闫紫龙资助才有盘缠来的武林大会。大家都没有武籍，贸然出入朝廷地方卫所，心里都有些忌惮。
可又不甘心赤霄就被贼人那么拿走了。
雷己辉拍着章聿云的肩膀，震的章聿云半个后背都是疼的。他道：“章龙图，你不是有武籍吗。小小的河南卫所应该挡不住你吧。”
章聿云曾是崇善寺的和尚，有度牒。自然也就有武籍。
大家纷纷看向章聿云，只看章聿云有没有胆量敢闯地方卫所。
殊不知章聿云全然没有这样的顾忌。那贼跑到河南卫所算是栽到章聿云手里了。他闻言抱拳道：“有劳众位先躲躲。我去河南卫所一探究竟。”
同行中有零星两三人给朝廷官员当幕僚，手下也是有武籍的。平时不愿暴露，只觉得丢人。可这次关系到赤霄，他们都有些挪不开脚，闻言对视一眼，上前道：“龙少侠，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章聿云心道，你们不跟着我更自在。更能放开手脚。一时半会却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勉强道：“好！多谢三位英雄相助。”
章聿云敲开河南卫所大门，报上自己的身份，递了洛阳公子陶孟新的引荐帖。先前还趾高气扬的士卒，立即哆哆嗦嗦的认错。报了上司，直接去请镇守卫所的林副指挥使。
因早年陶金海的缘故，河南卫所的士兵比镇守戍边的将士都要傲气一点。如今大魏最有名的便是栾家军，全国的地方精锐都想进栾家军当兵。
河南卫所和周流山的栾家军是兄弟兵。虽然不属于栾家军编制，往上数四十年。陶金海还被人浑称西北王的时候，藏私兵都是同录取，分开训练。栾家军很长时间都以为自己是朝廷的编制。
直到开泰帝派顾命大臣和小齐王到河南来阅兵，一直藏藏遮遮的栾家军才彻底掀开神秘面纱。
章聿云等人被请到宴息室喝茶，林副指挥很快来了。
林副指挥使长的很魁梧，皮肤黝黑，气质干练。看起来十分地威严，就是有点面瘫。他客气的对章聿云抱拳，“不知您是洛阳公子的朋友，怠慢了。”抬头，愣了一下。
章家人眼睛都长的比较像。尤其是男儿们，一双慵懒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让人记忆非常深刻。林副指挥见过章聿云的爷爷章芮樊。
章芮樊曾在河南当过十几年布政使，是西北王陶金海的女婿。章年卿的父亲，章聿云的亲爷爷。
但林副指挥没有见过章聿云，只是感慨了一下像。便抛之脑后了，他和蔼地问章聿云：“不知龙少侠此番来我河南卫所所为何事。”
章聿云不紧不慢放下剑鞘道：“有贼人跑进河南卫所了。”
“不可能。”林副指挥使想也没想道：“且不说我卫所防御如何。这两天-朝廷有贵人来，我卫所防密严实。若真有江湖宵小流窜进来，我们不会没有察觉的。”
话刚落音，有士兵拱手来报，“副指挥使！巡逻有要事禀告。”单膝跪在门槛外。
林指挥使对章聿云颔首，“我先出去一下。”
“副指挥使请便。”章聿云笑着拨了拨浮茶沫子，一点也不关心来人禀告的事什么。
没一会儿，林副指挥使眼神尴尬，面色如常的回来了。章聿云似笑非笑道：“我自然知道卫所防守能力。只是副指挥使只怕忘了一点，一层层朝上汇报是要消磨时间的。我四人可是前后脚追来的。”
林副指挥使道：“原来如此。”
章聿云接着提出要求，自己要亲自追贼，夺回所失之物。林副指挥态度坚决不肯，感激他们前来告诉卫所贼人闯入，表示等他们抓住贼人，审问清楚后。再通知章聿云，让他们来接手人。按江湖规矩处置。
雷己辉三人诧异的对望一眼，都觉得林副指挥使有些好说话的过分。再看向章聿云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琢磨着章龙图刚才递进去的拜帖是什么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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