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亲密(1/2)
月影入山峦, 南嘉鱼提着一只雀园总管太监送到长筒灯笼。白色高丽纸上,黑墨写着‘雀园’二字。
南嘉鱼提着灯笼,照着脚下的路,因惦记着章聿云后背有伤,脚程不敢太快。地上杂草丛生泥土湿润, 稍不留意就脚下打滑。
四处都没有冯玉琢和马车的影子。
章聿云心中大感不妙, 嘀咕道:“冯玉琢这小子该不会真的这样扔下我们两个,一个人跑了吧?他何时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你究竟说什么了惹他生气啊。”南嘉鱼拨开旁边杂草。
章聿云满脸惊讶道:“你没听到。”
“听到什么?”
章聿云脸上一热,没有吭声, 冯玉琢刚才是故意拿话挤兑, 想让南嘉鱼主动站出来说帮他包扎伤口。
章聿云心里虽然也很想, 但觉得这样有些不好, 便及时打断了冯玉琢的话。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 南嘉鱼什么都没有听到。
章聿云风轻云淡道:“没, 没什么。”
南嘉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话中有鬼。娇嗔的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一边走一边沿路观察, 一直都没有看到冯玉琢和马车的影子。
天空一阵闷雷巨响, 章聿云感到头顶滴了几点雨滴,心道:糟糕!拉住南嘉鱼的手,夺过灯笼, 道:“我们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等会雨下大了, 浇灭了灯笼, 山路又湿又滑, 我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身后雨打林叶声越发密集,仿佛紧追在背后。章聿云南嘉鱼脚下箭步如飞,想在大雨浇湿身子前找到一个避雨处。
南嘉鱼惊喜道:“陶兔子,看,有个山洞。”
章聿云谨慎的点了点头道:“嗯。”他拨开山洞外的杂草洞穴,先进去检查了一圈。
山洞里并不干净,散发着微弱的腥臭,地上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尸骨。一旁有火堆灰烬,山洞深处,还有不知道是猎户还是山民解手的秽物。
章聿云把南嘉鱼安置在最干净的火堆旁边,冒着小雨在山洞外面找了个板子,绑上粗枝,当作平民用的铁锹,迅速的将山洞上下收拾了一遍,
起初南嘉鱼还不知道章聿云在干什么,等看到章聿云铲出来的东西时,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章聿云不是该做这种事的人。
很奇异的,南嘉鱼总觉得章聿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不进庖厨,不染十指,尊贵体面的游离在达官显贵之间。
南嘉鱼心里一顿,忽然发现章龙图在她心里,是一个很骄奢淫贵的人。
很奇怪,明明陶兔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做过什么逾越的事。
章聿云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扯下来的艾草,艾草有些湿了。章聿云取出长灯笼的蜡烛,搓了一些细草甘末,慢慢的引燃艾草烘洞,洞内有些呛。
火光明亮,照着章聿云俊朗的脸庞。他拧着眉头,表情有些隐忍,南嘉鱼目光一凝,才发现他背后晕湿一片,乍一看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南嘉鱼一摸才发现,章聿云动得太厉害了,绷带的已经渗出血渍。
洞外的雨密密麻麻下了一会儿,接着又转温柔起来,毛毛细雨一副要下不下的样子。外面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看到山峦起伏。
南嘉鱼道:“不知道等会还下不下,看这架势,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趁现在雨小,我出去捡点柴火。”
章聿云丢下手中艾草,站起来道:“我去吧。”
南嘉鱼抿唇,摇头道:“你坐下,我去。”不待章聿云反应,独自走了。
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干柴火不好找。南嘉鱼也不挑干柴湿柴了,凑够一堆,解下头上的红发绳了,将柴摞起绑好。
雨点蓦地转密,噼里啪啦落下来,南嘉鱼很快被浇成一只落汤鸡,心中暗道倒霉,快步赶回山洞了。
山林另一边,车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滴。冯玉琢隔着车帘叫他钻进马车避避雨,等会再赶路。
小厮奋羽不安的问冯玉琢:“三少爷和南姑娘怎么还没有赶过来?这条路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他们该不会是跑错路了。”
冯玉琢此时心中也正在懊悔,他怎么想起开这个玩笑,天这么黑,又下着雨。三哥和南嘉鱼现在人会在哪呢。
雀园规矩森严,没有内务府的条子,是不会借给她们马车和马匹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临走时有没有带伞,冯玉琢心中焦灼慢慢增加。
聿云方向感不是很好吗?都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最后,冯玉琢下定决心道:“走,我们回雀园。”
奋羽愕然道:“要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三少爷他们已经走了呢。”路这么滑,别三少爷没找到,四少爷出事了。
冯玉琢态度已决,冷静道:“那也有雀园上下的人帮忙寻找。”
雨大了,章聿心里担心南嘉鱼,正要出去寻找南嘉鱼。南嘉鱼背着两捆柴回来了,她看见章聿云淋雨,着急的大骂道:“混蛋兔子,你不要命了。”急忙推着章聿云,躲回山洞。
费了番功夫,章聿云终于点起湿柴,屋内浓烟有些呛,两人挨着坐在背风口,章聿云看南嘉鱼浑身淋的湿透了,犹豫再三道:“你把衣服脱了烤烤火吧。”
南嘉鱼湿着鬓角,垂缕滴水,摇头拒绝道:“不,不用了。”
章聿云伸手一捏她的袖子,攥出一把水。他忍不住替南嘉鱼把整个袖摆拧干,水滴滴答答砸在脚旁。南嘉鱼缩了缩湿了的绣鞋。
章聿云眼神冰冷,绷着脸问:“你是走到哪了雨下大了。”
南嘉鱼说了个地方,章聿云气势汹汹的站起来,脱了自己外袍。
南嘉鱼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章聿云又脱了自己中衣递给她,“换上。”
他刚才冒雨出去捡艾草,外袍有些湿,中衣能干一些。
南嘉鱼被迫接过衣服,葱白如玉的手指捏着中衣背上的殷红色血迹。章聿云身上只穿着白色交领短衫,绛色牛鼻裤。
南嘉鱼犹豫再三,还是躲在外袍后面换了衣服。南嘉鱼刚把上身衣物换下,搭在细树枝做成的简易晾杆上。章聿云又从那边递过自己的绛色牛鼻裤,他把缠在腰间的靛色汗巾儿也解下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沉闷,“你身上都湿透了。都脱了吧,你把汗巾垫在脚下踩着,绣鞋给我,我坐在洞口边上给你烤一烤。”
洞口边上,离火堆远远的,这是在说他不会偷看的意思吧。
南嘉鱼裹着白色中衣,湿着肚兜和裤子。绫袜和绣鞋湿的有些冻脚,钻洞风一过,更让人瑟瑟发抖。
南嘉鱼默不作声半晌,把粉色绣鞋递了出去。
章聿云一直禀承君子非礼勿视背身闭眼,可他习武多年的敏锐,耳力敏捷清楚的听到衣服悉悉索索,南嘉鱼解下系带,他还听到她悄悄的把晾杆上的外袍掀开,挂了件什么……应该是肚兜和裘裤吧。
章聿云心中狂跳,有些口干舌燥。她把贴身衣物藏在他布料厚重的外袍下怎么可能烤的干。
可南嘉鱼哪里好意思。
她身上不着寸缕,贴身穿着章聿云的裤子和中衣。绵软舒服的布料轻薄透气,伏贴的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
南嘉鱼有些迫窘脸红,一直揪着领口。总觉得让章聿云衣服的贴着她的玉山雪隆起,特别羞人。转念又想到,自己连裘裤都没穿,就穿着章聿云牛鼻裤,裤子布料贴着大腿根。
南嘉鱼脸更热了,红潮一直由侧颊红的耳垂、脖子。十指圆润白嫩的脚趾头踩在藏蓝色汗巾上,惊艳的颜色对比,炫目的白皙和藏蓝。
陶兔子的汗巾丢在地上已经脏了,背面沾满泥土和灰尘。
火星噼里啪啦,时不时爆出火星子。
章聿云沉默的坐在火堆旁,替南嘉鱼烤着鞋子。
“陶兔子?”南嘉鱼突然叫了一声。
山洞内太沉默了,章聿云的外袍布料又厚实,挂在晾干上两层隔住。火光也照不出影子。南嘉鱼半天听不到章聿云的声音,以为他走了。这才忍着羞怯开口。
章聿云道:“嘉鱼怎么了,是有虫子老鼠吗?”他紧张的就要过去,一脚迈过晾衣杆,看到嘉鱼搭在上面的衣服,又险险刹住脚。他失落的问:“你没事吧。”
南嘉鱼道:“我没事,就是看到衣服上还有血,你背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吧。章聿云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又变成:“疼的厉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人有些晕沉。你别担心,我撑得住,怎么着也不会让跟我死在着深山老林里。明儿一早,玉琢见我们没回去,肯定回来找的。”
南嘉鱼听的心一揪一揪的,一个冲动就跑了过去。
素净如月的面庞,明艳灼色的面庞。不合身的白色宽大中衣,绛色的牛鼻裤在薄透的白中衣上,透出晚霞般的红色……纤细紧绷的腰肢轮廓,混圆轮廓。章聿云低下头。
他不敢再往上看了。鼻子一热,柴火堆上零零落落滴下鼻血。章聿云连忙捂住鼻子,仰头看着山洞顶部岩石。手心和下巴沾的满是鲜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南嘉鱼原以为章聿云是在撒谎,见状吓傻了,扑过去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呕血。你受了内伤?”只恨自己不会把脉。
章聿云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密如擂鼓。血流的越发凶猛了,他一把推开南嘉鱼。粗声粗气道:“你离我远一点。”
章聿云毫不怀疑南嘉鱼再贴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这次南嘉鱼看到了,章聿云是在流鼻血,不是受了内伤在呕血。她呐呐的站在一旁,地上有些凉,她脚趾头缩了缩。
章聿云问:“汗巾呢?”
“哦!在那边,我去去拿。”急急忙忙转身去取。
章聿云堵着鼻子,仰着头。浑身紧绷如弦,看的南嘉鱼十分紧张。她总感觉章聿云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大开杀戒。
章聿云余光瞥了她一眼道:“脚不冷啊。”
“还,还好。”
“垫在脚下。”
章聿云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声音又冰又冷,好像很不耐烦似的。
南嘉鱼没敢多嘴,坐在火堆旁,安静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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