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梅（1/2）

第二天，白羽起得特别早，将蟾蜍君所托的何首乌仔细地包裹好几层，放入包袱中，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裙，从中选了件针脚最精致的白裙，上面绣着芝草花样，发间特意簪了朵绽放的梅花。白羽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衣着整理地足够规整方才出门。

今天的天色格外地美，朝霞自青紫而深红，彩云布满天际。白羽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往城中赶去。她的生活里好久没有新鲜的人和事了，她期盼着赶紧见到婀梅，就好像期盼着踏入一个新世界。

白羽找到了蟾蜍君所说的宅院，从外围看宅院的规格不大，很普通。

白羽叩了几下门，却无人应声。白羽正想，是否主人此刻正好不在。这时，门缓缓地开了，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从门后探出了头，他上下打量了白羽，好奇地问：“小姑娘是否走错了人家？”

白羽说：“我受蟾蜍君所托，把约定好的物品交给婀梅小姐，劳烦您通报一声。”

门后的少年瞪圆了眼睛，一下子跳出来说：“你认识蟾蜍君，你。。。你不是个人吗？”话音没落，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哦，不是，我的意思是。。。。”

白羽急忙道：“也不算是熟识，只是受他所托。我确实是人，能被信任，实乃我幸。”

少年说：“那家伙看人极准的，选你，你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少年抱手打量了白羽几眼，说：“能感应出你的心灵意识很纯净，这已是最大的过人之处了。不多说了，随我来吧！”

白羽进了宅院，留心院落布置，发现院中种了好几棵梅树，长得都十分好。地面很干净，定是有人经常打扫。

一进厅堂，入眼的女子形貌正如梅花一般，清逸优雅，别具风韵。她轻启丹唇，声音似乎直接飘入人的耳中，心内。那声音，好听得就好像有股暗香袭人般，让人如痴如醉。“蟾蜍君让你带何首乌来给我补身，对吗？”

白羽觉得自己虽是女儿身，见到婀梅却也移不开视线。这美得非人间女子啊！白羽连如何开口说话一时间都忘了，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婀梅见状轻笑了一声，说：“多谢你了，不知姑娘名姓？”

白羽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白。。。白羽。”

开门的少年调侃了一声：“白白雨啊！白白的小姑娘，穿一身白，真是人如其名。”

“是白羽，我姓白，名羽，羽毛的羽。”

“很好听的名字。”婀梅望着白羽，眼神温柔而真诚：“我是梅花所化，想必蟾蜍君和你说过了。这位方才给你开门的，是我的朋友，名唤柳弋，是柳树所化。我们梅花开遍山林，天地灵气所蕴，花叶皆可入药，也可观赏，生来便是恩养万物的。”她顿了顿，说：“数年来，我曾多次试图与人为友。但是，人心总是难测，又多变，很难真正走近。有时，我觉得，生而为人本应该是很简单的，然而人们却总是患得患失。也许，是因人寿数不过几十载，而想要追寻的太多，在这过程中，却往往迷失了自己。”

婀梅叹了口气，又说：“也许是因为人并不像我们这样，生来就可滋养万物。人除了生来拥有己身外，一切都要向外寻，食物，住所，能够好好活在这天地间依旧觉得不足，似乎总是对自身存在的意义感到怀疑。需要往自己身上加诸足够多的东西来标榜自己的价值。但是，好的一面是，这过程中，人也创造了很多东西，发展了自己的文明。似乎不论处于任何时刻，人们也没有放弃对美好的追求。因此，我对人总是很感兴趣的。白羽，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白羽对这突如其来的真诚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婀梅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婀梅笑了，说：“你的心性我能感觉出是非常纯净的。性如莲花，赤子之心。白羽，应是能翱翔于天际的名字。我看得出来，你似乎被困住了，困在一个小小的村落，守着那方寸之地。你，想不想走出来？见一见这更广阔的天地？”

白羽惊讶于婀梅望着自己时，那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却又不带任何侵略的感觉，只有无限的平静。

白羽感觉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自卑，胆怯，约束，礼数，第一次对人如此敞开而信任地说话，哦不，她并不是人，感觉并没有一般人的成见和芥蒂。白羽真挚地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好像我的世界，突然就天翻地覆了。你们就好像不需要任何语言，直接就能读懂我的心。我是想离开村子，到外面去看一看，可是母亲离不开我，她一直期许我可以做只家鸽般的女孩，一生不经风雨，受人呵护。但是，我真的很想走出去。”

婀梅笑了笑，说道：“蟾蜍君看人果然眼力极佳。你心性纯净又向往外界，我目前灵力尚未恢复，又有许多事物需要打理，正需要人来帮助我。你我正好各取所需。我补身还需要繁缕入药，这种草药生长于大理国。你可否替我去采些回来，那里也有我的旧友，顺便帮我把信带给他。”

白羽惊讶地说：“大理国离此地太远了！我要怎么去？没有马车，我也不会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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