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8）

“不好意思三位，打断一下。”

正在聊天的南世领、谭云熹和王东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银灰色西服的男人，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握着一只香槟杯，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缓缓走来。

他叫张广学，是福源财团的总负责人。福源这次做了充分的准备，只差临门一脚，可惜还是落了败。

“哦张总，”王东热切地上前两步，两人握了将近三十秒的手，“今天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说是现场招标，其实大家私下都早就交涉多次，谁赢谁输已成定局，在现场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没什么，福源再好毕竟也不能跟谭氏相比，我理解。”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哈，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合作的机会有的是。”

张广学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睛落在前方，“早就听说谭家的大小姐是一位画家，今天一见，谭总果然气质出众。”

“张总过奖了。”

“哦？”王东奇道：“谭总还是画家？”

谭云熹呵了一声，“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谭总谦虚了，”张广学哥俩好地对王东说：“我的家里还收藏了一幅谭总的《白鹤》，是两年前从一个拍卖会上重金拍得的，到现在还是很喜欢。那时候我想如果有天我能见到作者，一定要问她这幅画想表达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不知道谭总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谭云柾托腮蹲在旁边：这人怎么娘唧唧的啊……

《白鹤》是一幅风景画，笔触大胆，用色复杂，内容是雪山顶下城市的夜景，没有仙鹤，甚至连纯正的白色都没有。

在三人聚焦的目光中，谭云熹微微一笑，“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张总不是第一个。”

“哦？是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谭云熹慢条斯理道：“画是给观众看的，同一幅画没有两个人看到的画面是一样的，作者想表达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观者看懂了什么。”

说完，她对着张广学举杯，喝了一口香槟。

“过段时间我要在这儿开办画展，张总如果喜欢我的画，届时欢迎您来参观。”

“那就说定了，一定不要忘了我的入场券。”

两人一碰杯，张广学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故作惊讶道：“小谭总去哪儿了，怎么没有看见他？”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谭云柾往他身前一杵，中气十足问：“有事吗？”

谭云熹与南世领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广学又说：“这么重要的合作小谭总怎么不在呢？难道小谭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他瞥了王东一眼。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谭氏根本不重视这个项目，靠一个外姓人员和一个外行就来打发你。

谭云柾白眼都快翻上天，有话好好说，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这显然戳到了痛处，王东的脸色都变了，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南世领上前半步，笑道：“张总真是说笑了，正因为我们谭氏特别重视这个项目，所以才特地请了云熹姐回来把关。”

“是吗？可是我听说这个项目一开始是由小谭总负责的哦，现在为什么变成了南副总呢？”

这话一石二鸟，先是砸出了谭云柾为什么突然消失，又点明了南世领的身份：你只是个副总，你可不姓谭。

“这可不能怪世领，”抢过话头，谭云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那弟弟实在不靠谱，都三十的人了，还冒冒失失得像个小孩子。王总，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原本定了要跟您谈合约的那天早上云柾一不小心把腿摔了，现在还没能下地呢。”

此话一出，面前三人加一个鬼都惊了。

王东：“什么？把腿摔了？”

“是啊，他那天早上大概是没睡醒，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滚了下来，骨头都戳出来了，哎哟您说这丢不丢人？”

谭云柾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剧烈抽搐，编理由也要编得像样点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啧啧，这么严重啊，那谭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南世领回答：“医生说起码休养半年，就算好了这条腿以后可能也不如以前灵活。不过云柾哥还挺看得开的，所以暂时没什么大碍。”

“他现在在伦敦，”谭云熹接上去说，“说想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她无奈一笑：“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他现在又是伤病，只能由着他来了。”

“那天早上让王总白跑一趟我们真的很抱歉，一直没来得及向您解释原委，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南世领举起酒杯与王东的碰了一下，随后将酒液一饮而尽，算是正式的赔礼道歉。

嘿，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的煞有其事，要不是他是当事人，谭云柾自己都快信了。

王东想起了事后谭氏确实联系过自己好几次，但他当时气疯了，电话和见面都一口回绝，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羞愧，王东从身后服务员的托盘上换了一杯酒，讪笑道：“哎呀，南总真是说笑了，那天是我没有了解事情的始末，冲动了冲动了，我王某人给您赔不是。”

挑拨离间没成，反而让他们增加了感情，旁边的张广学脸都气绿了。

晚十点，两人走出酒店。天气虽然开始往夏天走，五月的晚风毕竟还是有些凉，谭云熹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肩头与手臂，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

“小心着凉。”

“谢谢，”谭云熹调侃，“如果不是我比你大那么多，我可能真的会误以为你对我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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