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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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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刑司,它不比命司高大,反之,尽是一排排低矮的排屋,只有中间一座主楼稍显壮观一些。许是破晓的清光,把这里映衬得冷寂沉重。待到走得更近些,看到主楼的墙壁上爬满了黑绿色的植物,像爬山虎又不似爬山虎那般浓密,只是薄薄的一层苔衣,从地表慢慢蚕食了这幢残留了灰白色的楼。

走得越近,风中那种呜呜咽咽的声音越来越重,听的人汗毛直立。辛宜不自觉地靠近了鬼差,跟在他稍近的身后,朝着偏离主楼的一间小屋走去。这些屋子时光久远,却不破败,门面也是干净清洁的,上面挂着一个方正的牌子,辛宜却不敢仔细去看,他到底还是惧怕的,也怕从里面出来一个遍体鳞伤的鬼,更加不敢四顾了。

他的勇气就像一个吹鼓起来的水泡,看似强大,实则一碰就破,他便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小心心翼翼地呵护着那份决心,直到走到他们的目的地为止。

门上挂牌写的是“诛心”。一笔一划冷漠地没有情绪,却直白地表明了这屋子里面即将进行一场残酷的刑罚。辛宜忽然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是他来,若是林啸,他不认得字,懵懵懂懂地进去,一点准备也没有,受刑时必定更加痛苦。

他走进去后,鬼差便把门关上了。一时间这屋子里黑得没有一点光亮。辛宜从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黑暗,他的眼睛立刻就辨别不出方向,更别说观察里面的格局了。

忽然他听到锁链一响,那个鬼差放低了声音说道,“这种鸟见不得光,又喜热,所以这么黑。”

辛宜默默地应了一声嗯,他不晓得这样解释算什么,就好像煮菜前跟菜说油必须是热的把你炒出来才香,他觉得很滑稽。

他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耳朵极其敏感地跟着鬼差整理东西发出的声响动了动,心跳也变快了。

砰,砰砰。

不多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气,微微仰起头,脊背上顶着东西,再稍稍一动,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一个十字架上,他的手和脚被分别锁了起来,整个人似乎就像圣经上的耶稣那样被架起来了。

他感到鬼差就在他面前,离他非常近,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冷气,靠近就能觉察到,辛宜仔仔细细地看,终于发现了那银发反出来的极其微弱的光。

他的手微微地依次触碰辛宜的手腕和脚踝,把束缚辛宜的锁链拉地更紧,让他丝毫不能动弹,辛宜几乎能听到不受自己控制的心跳在这间屋子里被放大,出卖了他的冷静。他是害怕的,毫无疑问,如果死是一次岩层断裂,那受刑就是绵绵无绝的地震,他强作坚强,不是为了保留颜面,他只是无路可退,只能勇敢了。

鬼差不动了,他似乎做完了预备的工作。他在黑暗中看着辛宜,见他整个人都是僵的,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忽然回过神,语气又是极其冷静地,音色却变得严肃郑重了,“林啸杀人诛心,手段残忍,受十倍刑罚,唐辛宜替之,复又十倍,是以百倍诛心。”

他又看了看辛宜,见他毫无反应,只是极不自然地垂着头,便退远了,走到门边,说了声开始罢就出去了。

门被合上的一刹那,辛宜猛地抬起头,见证了那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光从他眼睛里消失了。

彻底的黑暗包裹着他,他的听觉嗅觉都异常敏感起来,他曾经在书上见过的魑魅魍魉都在脑海中闪现了,他极其惊恐地东张西望,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看不见,只听见自己的鼻息呼呼地。

他忍耐了片刻,心里突然起来一个声音,该来的就来罢,不要再等了。他一想到这句话,就烦躁起来,动了动手,锁链当当地响了两声,快要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丝怪异的声响。

比蚊虫的声音尖利并且刺耳,接着发出声音的东西倏地一下从某个方向冲了过来,停在辛宜的近身边。辛宜感觉到翅膀拍动的声响,沉静的空气因此微微振动起来,使得他的气息都跟着变化了。

紊乱而急切。

他这才想起鬼差刚才说过的,这种鸟喜热畏光。这是一只鸟,他的脑中便反映出一只鸟的样子来。轻盈的燕子,聒噪的麻雀,再不然大一些,就像苍鹰与海鸥。

他有了东西可想就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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