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1/2）

辛宜猛地惊醒过来。他一下子失去了辨知的能力，茫然四顾，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方。可是记忆渐渐回炉，他就明白，他是个灵魂还没有结束，而林啸，作为一个人，命在旦夕。

他似乎成了空气，成了阳光，他无所不在，洞悉一切，他知道林啸这样想着他，悲从中来，无法自己。可是他现在不能这样只想着难过，他还有更多的担心，因为林啸命悬一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作为医生，有初步的判断，林啸许是被那个人伤了脾，内出血了。依照他的症状，最坏的可能，也许是脾脏脱落。他一想到这样，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手心，怨恨自己无能为力。林啸必须马上医治，甚至即便医治，也可能无力回天。辛宜终于后悔自己死了，他在活着的时候，便想着拯救林啸的灵魂，而等到死了，又想要去医治他的肉体。阴错阳差间，他这一生一世，终于是无用的，完全对林啸没有用场。思念及此，他的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始终不明白所谓的命运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那个人也好，神也罢如何可以这样肆意地践踏他们两个的人生？

辛宜瘫坐了一小会儿，心里急切地想要知道林啸到底是生还是死，他爬起来，大声斥问门神，却见山门大开，哪里还有那两个无赖的影子？那月亮变得又大又圆，罩在头顶，像一口烧热的锅，活生生炙烤着他的心。

他穿过门，那股强劲的风也不见了，他就像从未经历过之前的一切，平静地走过，眼前却又是那片延绵不绝的桃林。

“喂！”辛宜猛地转身，绝望地喊道，“出来啊！”

可是久久没有回应。他的声音在远方的命司产生了回响，伴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风浪又折了回来。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解忧泉了。辛宜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他隐约知道解忧泉展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他刚才知道他死后林啸并未与任何人亲近），但是好歹它也能反映一些真实，只不过他来不及细想这些，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是他才走了几步，就有人叫住他，带着羞赧的音色，掏着耳蜗，“找我做甚？”

辛宜一看，竟然是先前那个在树下睡觉的古怪男人，他从树丛深处走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笑，难看又不友善的笑容，他看向辛宜，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如冷剑一般。

“我……”

“你还没有找到路么？”

“我已经找到路，谢谢你……”

那人走过辛宜前面，斜了他一眼。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后才转过身，“那你怎么又出来了？不会连你也不想要入轮回了罢？现在是流行这个么？依我看，没有豐都大帝的管制，这里都乱了，太随便，这样终归是不行的。”

辛宜听到这样喋喋不休的谈论心里急躁地冒火，他终于忍不住问了本来不想问的问题，“我有什么办法知道一个人是生还只是死？”

“你想要问什么？”那个男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他们给我看了人间的事情，我的挚友将死不死，我想要知道他的情况。”他更想要知道的是一个结局，林啸终究会怎么样呢？他那么拼命地活了三十多年，终究要怎样画上句号？他一想到林啸最后竟然死在一个浪荡子手上，心疼得连呼吸都痛起来。

那个男人的笑容有了些玩味的意思，他连连看了辛宜几眼，有些戏谑地问道，“那你是希望他生还是死？”

“我愿他生。”辛宜毫不犹豫地答道。

“他死了你们许能见面。当然也有极大的可能见不到。”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们见不见面，他是生是死，我没有办法决断。但是你问我的愿望，我是希望他好好活着。我也许是为了他而死的，我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无法忍受他这么快死了。你能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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