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的梦（下）（1/2）

辛宜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只要想回去问个究竟，便直直地回答，“放我出去。”

有位门神竟然笑起来，轰轰地，若是精神衰弱的病人，恐怕要被他吓得形神俱散，“出去？去哪里？”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辛宜有些心虚地逞强道，他明白回到人间的说法是极其可笑的，他只是低语道，“我对你们的判决不服。我不认可。”

“我认可你的不认可。”另一位门神也笑起来，“所以你意欲如何？”

“我……”忽然起来的风吹拂他的头发，又掠过他的前额，他想到林啸的触感，“我无法认同无为……我以为多少是有些……”

“许多人都像你这样，”他们太高大了，无法揣摩神情，所以辛宜只能仔细辨听这个声音，“我见过太多了。你们的行径都相似，自我感觉过好，总以为裁决不公。我每天都能看见成百上千的你，在我看里就像石子一样普通，我实在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委屈的地方，连平庸都平庸得相似，自大都自大得雷同，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申诉神的裁决？”

“你说错了，其实连石子都不如的，”另一个门神接过话头，“我看见千里之外，跨过绵长岁月，始终觉得大部分灵魂都是最无趣的。我看云看山都不尽相同，只有灵魂千篇一律地无聊。如果你觉得自己有些作用，那不过是你的眼界太狭隘了。”

这种论调在黑暗中道来，总觉得有些阴险恐怖，辛宜顷刻间沉默了，这神灵在白天还是伟岸的，到了此刻忽然有些难以琢磨。可是他又无法退回命司，在那里他的价值完全被抹杀了，于是他变得焦虑不安，连最后一丝倾诉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实在是太普通的，”其中一位门神又突然有感而发，“你的人生有很多个转折处都做了最平凡的决定，我几乎以为死亡是你这辈子最反叛的举动，可是，每天都有难以计数的生灵在消亡，你死得也不精彩。”

辛宜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老船夫，他明白过来，这里的一切都有种令人厌恶的气氛。

“你应该接受自己的无为，起码还不至于太糟糕。你还有数不尽的轮回，将来也许我们依然会在这里议论你的平庸，只是那是另一个你罢了。”另一个门神呵呵地笑起来，“这就叫做宿命。这么想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意思的。”

“你有个朋友就比你精彩许多，他做的事情比你有趣。”他们垂下头看了看辛宜，辛宜却没有查觉，“他虽然无法得到上等，但是我更喜欢那样子的灵魂，等将来他来了，我可以告诉他曾经我们在这里交谈过，也许他非常愿意听听你你在他不在的世界里的状况。”

辛宜猛地一抬头，还只是看到他们的腿抖来抖去，“你们简直就是魔鬼，戏弄我这样子的人很有趣么？”

看见他有些生气的眼神，门神的眼神闪烁了一息，“神和魔原本就是一体，如今世道艰难，冥界只剩下我们两个门神，是神是魔又有什么区别。你肯定还不知道，这里其他的神都忙着商议战争去了，短暂的时间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是洞悉轮回的。”

辛宜想到那些鬼差便觉得这话不可信，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他终于抬起头，不服输地说道，“这里还有鬼差，也许比不上你们，但要说唯一那是不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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