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央(1/2)
我在被窝里僵了一会儿,发觉根本睡不着,不过下意识在逃避他的目光罢了。
我只觉得奇怪。上辈子罗恩晨可不该是这样的性情吧。可是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发现我似乎也说不准了。
大抵是我们年少分别之后,再次见面之时,竟都已忘记彼此的缘故,两个人的性情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但谁都不会觉察到这份不同了。
说起来,他算是害了我三次。除此之外,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大部分认识他的人都会很喜欢他,因为他完美得就不像个真人。
可是我从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就没有十分的好感。大概是这种心情作祟,后来便敏感地发现了他小小年纪,却总是在和家人一起算计。
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很累。
其实我们该是同一类人。
从我小时候被大伯领回塞北分家,见到我那沉溺于过去,对我没有一分好脸色的父亲后,我就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
这种情绪让我过早地学会察言观色,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把认识的人们都算计起来。不过我是为了自保,而罗恩晨则明显不是。
他不太想让我好过,又处处占据优势地位,使我总觉得自己会在无知觉中就会被他给害死。
虽然这算一语成谶吧,最后还真是给他害死了。
我想一想就觉得憋屈。这会儿头已经不疼了,之前的种种经历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我想起来同汤亚廷吐苦水的时候,说要是当初在宾馆他直接把我绑回去就好玩了。
这也就是今天本该发生的事。我和汤家的小儿子汤亚廷的初遇。因为他误会我是他妈妈派来的人,想要把我捉回屋子审问一番,结果临进门的时候被我一脚踢了肚子,然后被随即赶来的罗恩晨阻拦下来。
事后想想,觉得汤亚廷小时候还不是一般的脱线。
后来他又救了我一次。那一次若不是他,我估摸着自己早都凉了。那是我记起罗恩晨之后仍旧隐瞒过去,反被他捅了一刀丢到海里的事。
那个时候罗恩晨还是没有想起我,只当我是宋家三小姐,总欲心怀不轨。
他很是顺心地以自己为诱饵将我置于险地,可以说对敌人很是冷酷无情了。汤亚廷说他把我从海里捞起来的时候,我浑身都是海草,胸前一个黑漆漆的大血洞,像只破布娃娃似的,他直接就看哭了。
我倒是觉得好笑,说你看了那么多人间惨剧怎么就哭到我身上了呢。
他反手拍了我一巴掌前硬生生忍住了。
“我以为你死了啊!”汤亚廷理直气壮道,“给你哭丧行不行?”
太行了。我当即就被说服了。
然后他说你不要再回去了,和我浪迹天涯不好吗?
我说好啊,特别好。
如果不是罗恩晨那抽了的脑子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推我下海之后忽然又想起来我就是他那个念念不忘的青梅,故事的发展大概会更好一些。据说罗家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为了找个人快把海都给煮了,就差请个巫师来作法招灵跳大神。
那在海边养伤玩耍散心的我,非常无辜地又被逮到了。
当时就恨自己怎么没走得远一点。
然后和汤亚廷一起被绑回罗家。看着罗恩晨如丧考妣地坐在对面,我就向他隆重介绍了我的未婚夫。
背了天外飞锅的汤亚廷被我一个眼神打动,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吭声了。
罗恩晨就笑了。
我最讨厌他笑。因为他一笑我就没好事。
“我该怎么称呼你?”他道,“宋嘉信,还是罗小谢?”
都不,我该叫谢观宁的。我道,“她们都死了。你面前这个是汤夫人。”
汤亚廷快被噎死了。但他只是冲我赞许一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罗恩晨道,“阿宁。不管之前发生什么,我道歉。”
哦那你真的很棒。
“我找了你许久。我以为你……”
前阵子那个捅我一刀的不是你吗?
要不要给你看看啊,心脏旁边碗底大的伤口呢。
“对不起,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道,“对不起,我……”
“我倒还是要谢谢你的。不论宋嘉信还是罗小谢,都让我好累。现在我终于可以做自己了。”我道,“你想知道的事都清楚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说起来,两次都是死在水里,真的不是缘分吗?
而这两个死局,都和罗恩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看着我,水汽氤氲的桃花眼里尽是哀茫。
“请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他道,“留下来,好吗?”
“不再三,难道不是古来有之的至理吗?”我睁大眼睛道,“况且我马上要结婚了,是要去环球度蜜月的人了,谅解一下不好吗?”
罗恩晨又那样看着我了。仿佛从始至终错的只有我。
我把汤亚廷拉起来,因不慎扯到伤口皱了皱眉。“我们走。”
“阿宁。你还不能走。”他说,“我们还没完。”
“是吗?敢问是什么事啊?”我头也不回,懒洋洋道。
他迟疑片刻,终道,“我的病又犯了。”
我一怔,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于是我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两人默不作声看我边笑边抹泪。“你,哈哈,你现在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我道,“事已至此,我不欠你。”
他沉吟片刻,“不要忘了,只有宗家才能救回你母亲。”
我忽然笑不出来了。
“那是你们罗家的事,和我没有半分关系了。”我几是恶狠狠道,“况且宋司礼待她比亲生母亲还好,用不着你们操心。”
“……”
“还有理由吗?没有我就走了。”我现在心烦意乱得很,知道今天是难以走出罗氏公馆的大门了。而且还要继续给罗恩晨当药罐子!
我可是不愿意再吃那种药了。每吃一次受的苦可不亚于拿着磨盘把每一根血管碾压一遍。从前我什么都不懂,半推半就被三夫人哄着做了药人。现在我既已知晓那药之毒烈,还会再往枪口上撞可不是傻透了。
“汤亚廷。”罗恩晨忽然转移了目标,“茉修拉夫人最近在卡塔尔谈判,很快就要在黑市发布你的名单了。”
……汤亚廷你也太惨了吧!从小被家里追杀到大啊!
“我知道啊。”汤亚廷说,“我可是比谁都更关心妈妈她的动向呢。”
“此后罗家无条件为你提供庇护。”罗恩晨道。
“不必了。”汤亚廷很有义气道,“这庇护的代价我可支付不起,是不是,月亮头?”“是啦。”我尽量忽略他的奇怪绰号。
“我知道了。”罗恩晨向旁吩咐道,“松叔,通知茉修拉夫人,罗氏公馆有她想要的人,看她怎么出价了。”
“卧槽!”汤亚廷惊了,“你给我等下!”
罗管家果真就站下了。
汤亚廷,“……”
我便冷笑道,“罗恩晨,坏人姻缘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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