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1/2）

徐伏寂醒来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章鱼。

伴随着一声凄烈的土拨鼠尖叫，徐伏寂猛然向后缩去，而头又正好咚地撞到了床头柜，疼的他头晕眼花。缓了一会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原来那只是一个章鱼形状的陶瓷杯子，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饱满的指甲映入他的眼帘。

他仰头看到了被这一套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的李喻尧，于是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伏寂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不是，你刚才就这么一直盯着我啊？”

“我刚刚在想，如果你还不醒，我就把这杯水浇到你头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然后李喻尧把杯子塞到他手中。

杯子很厚很沉，徐伏寂一下差点没接住。他正好也感到口渴，于是把脸埋到杯子里咕咚咕咚喝水，等到喝完以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水气球。

“都喝完了？”可能因为在杯子里埋了太久，当他抬头看到眼前似笑非笑的李喻尧，突然感觉有点缺氧。

“收拾一下。今天领你去岛上转转。”

“那……”徐伏寂有点楞神，看到他已经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我还没吃早饭呢。”

李喻尧露出有点无语的表情;“我们出去吃。”

*

徐伏寂跟着李喻尧一直往前走，脚下轻飘飘地。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透亮澄净的天空，蓝的没一点杂色。这里到处都飘着桂花的香气，他的五官好像都变得特别灵敏了，心里也涌上了吉他泛音般温柔的情绪。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过了几分钟，徐伏寂以为他没听到，正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他开口说:“自从有记忆以后就没离开过。”

“真的吗？”徐伏寂有些惊讶，“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李喻尧只顾着往前走，想也没想地扔给他一句:“没兴趣。”

“哦？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跟现代社会脱节吗？”徐伏寂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很有兴致地自说自话，“那你知不知道，狼人是什么意思？”

“首先，”李喻尧转过头来认真看他，“在晚丹拉岛人的眼里，我们这里就是现代社会。其次，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狼人比狠人多一点。就是比狠人更厉害一点的意思。”

“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无聊吗？”

徐伏寂没被噎住，他大言不惭地说:“当然不是，就算在大陆人之中，我也是属于最有趣的那一类。”

“听你这么说我对外面更没兴趣了。”

完了，我拉低了中国人的形象。徐伏寂愧疚地想。

这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唧唧喳喳五颜六色的鸟类倒有很多，徐伏寂心里总隐隐约约有鸟屎掉到头上的担忧。

跟着李喻尧七拐八弯，他们终于在一家小木屋前停下了脚步，那里装潢普通，门前随风摇曳的红灯笼已经如同风干的水果一般破败。

一位鲶鱼系长相的辣妹像被放了气一样倚靠在桌台前。看到人进来了，她才慵懒地抬起头，用妩媚的眼神示意他们随便找个地儿坐（虽然那个动作在徐伏寂看来像是在朝他们翻白眼）。然后又自顾自地低下头涂泛着诡异光泽的猫眼指甲油。

“来啦，想吃点什么？”一个围着棉布围裙的大叔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啊，这个……”在看到徐伏寂的刹那他好像舌头被绊住了一样，直盯着他胸前的校徽，“你就是那个外面来的，是吧？”

“是我。很高兴见到你们？”看到他这个反应，徐伏寂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不过很好的是，我们都是黄种人，所以彼此之间都感到很亲切。应该也没什么代沟。哈哈哈，其实我一直看你有点眼熟，不知道你……”

徐伏寂本来想接着说对方有点像《功夫》里的包租公。但说到一半就识趣地闭嘴了。为什么那么自来熟？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彼此亲切？什么代沟？人家不与外人往来，很可能根本没有看过《功夫》嘛。也或者他只是随便客气两句而已。

大叔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没那么友善了。看到这样的场景，徐伏寂恨不得抽自己巴掌。他原本就是那种一碰到尴尬场景就会不停开麦的那种人，但最后结果往往会比之前更加尴尬。

“我要一份煎包和汤。”旁边的李喻尧一本正经地指着看起来十分敷衍的食物快照，神色自若地说。

徐伏寂也赶紧低头翻菜单，翻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也一样。”

大叔走后，他偷偷问李喻尧:“你们岛上的人，对我们这种外来人员有歧视吗？”

“一般没有。”李喻尧轻描淡写地回应，“除非你特别嘴贱。”

徐伏寂一时间感到特别郁闷。

煎包和汤上来了，煎包里是洋葱和不知道什么肉混合而成的馅，鲜美多汁。汤的样子有些像东北的乱炖，鱼圆虾仁豆腐蔬菜乱七八糟炖成一锅，吃起来味道混浊。

“这个汤的味道太混合了。”徐伏寂吐槽道。

“这可是老李亲手烹饪的。”李喻尧示意刚刚的大叔正在目不转睛地观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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