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2）

F&M酒吧隐藏在树影交错的巷子里，小小一块彩灯招牌挂在门口，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店主是一个来中国多年的美国人，杰森。此刻他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踱步，就见一个小丫头艰难地撑着伞，迎着风雨，瘦弱的身躯简直要被雨砸垮了。

“噢！天哪！亲爱的，我忘记告诉你，今天你可以不用来了。”杰森赶紧迎着她进门，抄起毛巾就要给她擦头发。

陆知至一把抢过毛巾，语气凉凉：“但我已经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杰森耸肩：“当然是凉拌呀。”

然后被自己乐得捧腹大笑，也不管有没有人捧哏。

对此陆知至非常无语。

笑过了，他又看了一眼外面，轻快说道：“亲爱的，这种天气肯定没什么脑残来。你先去换好衣服，不要着凉，然后去厨房做几个菜好不好？我们爷俩喝两杯？你喝什么？”

“……威士忌。”谁跟你爷俩。

“您请好嘞！”

此时，没有经住软磨硬泡的主编大人，还是带上了程杉，沿着导航一路苦找地来到F&M酒吧。

“我今天一定脑子有问题，才在这种天气跑出来喝酒。”

声音的主人，气压似乎有点低。

程杉信誓旦旦：“下雨天和酒吧最配了！我保证这是老板手艺最棒的店！”

师明远不置可否，停车。

看着两个人下车后懒得打伞直接冲进来，杰森的蓝眼睛透露出几丝不可置信。

噢，还真有这种脑残！

他又拿毛巾迎了上去。

二人道谢，擦了头发，被引到吧台。

程杉指着摆放讲究，种类齐全的酒柜，小声说：“这老板是个美国人，不过很有匠心。”

师明远看着杰森动作细致地凿着球形冰，手边工具和杯子一应俱全，面色微缓。

杰森清清嗓子，询问喝什么。

师明远看了一眼冰，随口说道：“那就威士忌吧。”

程杉忙跟着说：“两杯。”

“呃……好的，请稍等。”为什么是威士忌！刚凿好的冰！亲爱的还在做饭等我呢！

恰在此时，陆知至换好了制服，从后厨掀开帘子喊：“杰森，抽油烟机好像坏了——”

话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对。

“是你？！”“是你？”

程杉好奇宝宝地询问：“您二老认识？”

“不认识！！”“不。”

沉默，是今晚的F&M。

杰森瞬间读懂空气，机智接话：“我先去后厨看下。亲爱的，这两位客人点的威士忌，麻烦你接着。”

好吧，就算看他很不顺眼，现在也是客人。

陆知至接过冰块，心理建设一秒钟，换上职业假笑：“好的，威士忌是吗，二位稍等。”

程杉尬笑：“那么异口同声，就算不认识，也是缘分，呵呵，呵——”

冰块入杯，清脆的“啪”的一声。

程杉闭嘴了。

师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开口。

“酒吧？未成年？”

“关你何事？”

……

对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师明远仔细想一下，这可不正是白天时候的对话吗？

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再次问对方笑什么，然后再被莫名其妙地耻笑为“狼狈为奸”。从态度不够端正的小姑娘手里接过酒杯后，他就开始默默喝酒。

喝了一口，眉头就微微舒展开来。

程杉见破冰有戏，忙凑前得意道：“怎么样？这家不错吧？”

师明远点头：“蓝方很纯正。”

总算说话了。

程杉瞄了一眼低头洗杯子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你真的是未成年吗？在这里打工赚零花钱？”

“不是。”

“哇，你看起来就像高中生哎，那你是大学生？兼职？”

“不是。”

“那你是老板亲戚？朋友？来帮忙？”

“都不是。”

陆知至平静道：“这位客人，您无忧无虑的，真好。”

“诶，为什么这么说？”

有点难受。

她微笑起来。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为了赚一口饭钱，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或者自己有没有成年，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零花钱……体验生活……您的设想都很可爱，但活着就是活着，工作就是工作，又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呢？”

这话没法接。

程杉无言以对，干脆闭上了嘴。

师明远若有所思。

他不由得就想起白天，书展上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背影，其实并不像应该有的那样笔直，半旧的T恤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而沉重的玩偶服堆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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