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姜荨先是一怔，随即弯唇一笑：“出来走走。”

容云淡淡道：“带着行李。”

姜荨冷静道：“顺便野炊。”

容云眸色微黯，沉默许久，才道：“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姜荨笑了：“是啊，贵派逼人愿意的方式可不大新颖。”

天边层云散去，月凉如水。容云看着站在对面几步之远的姜荨，他的额头被水气濡湿，几缕发丝贴黏在脸侧，眉眼都衬的水盈盈的。

姜荨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只是说不出的薄凉。

容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姜荨一怔。

容云已经转身，纤白衣袂画出孤冷的弧度。

“你走吧。”

姜荨看着那背影乘鹤而去。心底莫名生出几分诡异的念头，模糊不清，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师兄……”琉雀小心道：“咱们走还是不走？”

姜荨转身不再看向容云离去之处，冷笑道：“为何不走，没听到人家都已经放行了么。”

落英跟在后面，扯了扯琉雀衣角，小声道：“二师兄，大师兄是不是生气了？”

琉雀眸子一转，压低了声音：“没事，大师兄跟人置气呢。”

落英有些哑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当真把什么事放在心上，便是发怒也不会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被人甩了的样子吧。

姜荨冷着脸往前走，说不出心里堵的是个什么劲儿，就是闷着一股无名邪火，又不知如何发出来。

待到了山门前，隐约见到几个乾元门弟子巡逻。

落英掐了个诀，精修的草木之气最适合隐匿人气，几人淡去身影藏在草木之中。

那几个乾元门弟子边走边闲聊，只听其中一人道：“待过了天亮，就是容云前辈成亲的时辰了，真是没想到前辈平日里那般冷清模样，还有结道侣的一日。”

身侧人低声道：“你知道什么……这里面的事哪里是你明白的。”

“师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那人看了眼四周，把声音压了压，道：“容云前辈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五系法修，不足而立就已经摸到了金丹的门槛，然天道取有余而补不足，此方长而彼方短。”

“此话何意？”

那人叹息道：“你当这般进阶而成的仙途是顺当的？这不，必须要以天**灵根的人为炉鼎，方才能调和五系，突破境界。否则……”

“否则怎样？”

那乾元门弟子声音越发低，犹如游丝般，在夜幕里散开。

“否则……时辰一到，身死道消……”

云游天际，再度遮蔽月色，天地间只余幽幽黑暗。

空气骤然变得阴冷起来，草木之气掺杂这几分泥土的腥涩。

乾元门弟子远去，落英撤了屏障，沉默不言的看向姜荨。

不只是落英，琉雀和南烛也不约而同的看向大师兄。

姜荨仿若足下生根，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直到天边几乎泛白，他才缓缓开口道：“老四，方才文鳐鱼那里，容云算不算救了我一命。”

南烛是个实心眼子，点了点头。

姜荨又道：“师父遗言里有没有说过，我们虽然穷，但是不偷不抢，不欠人恩情。”

从来在大师兄面前只会点头的南烛，第一次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没有！”

姜荨垂眸哂笑，摇了摇头，道：“那就是你记错了。”

他转身，原路返回。

他记得，是有这么一句的。

只是刚刚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