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后（1/2）

祁伯言来求她的亲事？薛令怡的手指忽然一抖。

可这倒也像是祁伯言会做出来的事情, 薛令怡本是轻软的声音焦灼了起来：“祖母，你答应了？”

孟老太太看了薛令怡一眼, 似是很不喜欢薛令怡问的这句, 好像她这孙女儿从来都猜不中她的心思：“你这孩子，倒是糊涂, 我若答应了，你能等到现在才知道吗？”

薛令怡得了准话, 这才欢喜起来, 上前抱住了自己祖母的胳膊，撒娇一般说道：“阿胭谢过祖母。”

她倒是也能猜到祖母并不会这么简单就给她说下婚事, 可是来求亲的是祁伯言, 她没办法不小心谨慎, 不真从祖母口中听到一句实实在在的没有答应, 又如何能放心？

依偎过来的小姑娘身上带着百合的香气与浅浅的温热，这热度让孟老太太眉梢底下藏上了笑，她笑着斥道：“不在自己的座上好好坐着？跑来跑去, 成何体统？”

薛令怡刚才被自己祖母吓了一遭，这会儿知道令她担忧受怕的事情都未曾发生，弯翘的眼角里扬着笑：“阿胭离开了好多年，都没好好亲近亲近祖母, 祖母就允了阿胭, 在您身边站会儿吧。”

孟老太太目光瞥向她，嘴上嘟哝着“越来越没规矩”了，身子却悄悄往薛令怡的身边移, 一边说道：“方才我见你松了一口气，是不愿意嫁人？还是只是不喜欢祁家那位公子？”

要说祁伯言，孟老太太倒是觉得这后生的本事是个好的，样貌也俊秀。

但这后生说好也不好，也有缺点，行事上急功近利，不够稳重。

只看他这家世才华，早晚会有他位极人臣的时候，可就是不知道，他这性子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灾什么难的。

孟老太太心中的思量一向颇多，其实她没帮薛令怡定下这门婚事来，更多的还是想要听听薛令怡自己的意见。

她倒也不会因为她一句喜欢谁就给定了婚事，却会尽自己可能地去找到令她与她两人都满意的，做孙女儿的如意郎君。

薛令怡点点头。

对祁伯言的恶与怕，她从来没有瞒着任何人。

孟老太太皱了皱眉：“吏部尚书与你父亲关系不错……”

她并未将话全部说完，薛令怡就接话道：“祖母的意思，阿胭明白，阿胭只是不喜欢与祁家的公子扯上关系，只要能不与他扯上关系，便不会胡闹，坏了两家的关系。”

这番话让孟老太太不由自主弯起了唇角，她举眸看向了窗外，窗外的石榴树刚凋了榴花，露出红白相间的果儿，她满意笑着：“这件事上，你做的，倒是不错。”

……

穆安侯府，处于中轴线上的乔老太太的院子青思阁里，一个身材清瘦挺拔的青年正在窗边站着。

乔老太太的屋里头一股子化不开的汤药味道，这味道有些熏人，屋子外头的槅扇打开了，秋风从十字海棠的窗格子里钻了进来，屋里头有些冷，厚重的窗幔之下传来了一阵阵的咳嗽声。

这咳嗦声一声高过一声，即将到达音调的最顶点的时候却像是无力为继一般，重重跌了下去，没了声响，只剩了压抑的喘息声。

站在窗边的青年人动了身子，转身看向了床幔以内：“老夫人可要下属去叫位太医……”

病床上的乔老太太在窗幔下红了眼，她的手指抠住自己干瘦的掌心：“不用！皇宫里头的人，我一个都不用！”

乔老太太快气疯了。

赵孟彧这趟离京，路途遥远，他本来……不该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明明她在路上安排好的那些，已是万无一失了。

可是如今他不仅回来了，还在回来的当夜就在别人府上住下了，又趁夜赶到了皇城之中见了嘉景皇帝，独独没有回到穆安侯府来。

他自己有家不回，这不是成心想让别人看了她穆安侯府的笑话？

即便她没把他当成是穆安侯府的孩子，可外人眼里他就是穆安侯府的人，他又是个受人关注的，他做了什么事，许许多多的人在看着。

乔老太太越想心里越怄气，再度重重咳嗽了起来，听上去几乎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用力：“太医？叫什么太医！鹤九，你去找后院厨子，给我煮点白糖梨汤过来。”

鹤九收回了目光，他的眼神里晃动着几分怜悯，声线却冷：“已经差您院子里头的丫鬟去做这件事了。”

回应他的还是几声咳嗦声。

良久之后，这咳嗽声才轻了下来：“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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