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心(1/2)
薛令竹看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悠然走开上了马车的赵孟彧,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赵孟彧是什么人?他才不信赵孟彧会听不出自己阿姐的话只是客套话。
薛令怡听着赵孟彧答应了,心里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着这两年赵孟彧与她家往来生疏了, 感情也生分起来了。
还好并不是。
与赵孟彧走得生分, 对薛令怡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赵孟彧虽说君子端方,可前世她与他并不相熟, 薛家出事的那会儿,她也想过去求求这位嘉景皇帝最心疼的外甥, 让他帮薛家说几句话, 可那会儿……她连赵孟彧人在哪里都没找到。
听人说那阵子赵孟彧惹了嘉景皇帝生气,离开了些许时日, 很长一段时间, 都不会在京城。
吃了一次亏,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先与赵孟彧这种日后能帮到薛家的人搞好关系。
大齐王朝不喜女子抛头露面, 即便她心里想着要振兴薛家,也不能像是堂兄与自己弟弟那样,去习武去读书, 只能顺时而为,做些她能做的。
譬如,讨好以后风头极盛,几乎要成为天底下所有公子哥眼里的楷模的赵孟彧。
一进马车, 薛令怡便去了锥帽, 薛令竹跟着自己姐姐进了同一辆马车里,他接过来她解下的锥帽,垂下眼睑, 轻声说道:“我……并未想到,小侯爷竟真的跟来了。”
薛令怡抬眼看着自己弟弟,瞧着他脸上这稍微显露出来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倒是勾唇笑了:“你怎还埋怨上了?”
薛令竹将目光移开,难得话多,多埋怨了两句:“姐姐明明只是客套两句,他却当了真……”
而且赵孟彧站在他姐姐身边的时候,一副格外了解他姐姐的样子,倒显得他这个做弟弟的有些欠缺了。
这场景看得他恼火。
薛令怡看着自己弟弟脸上的神情,顿时觉得格外有趣。
这次蛮哥儿从小到大的样子她都有好好看在眼里,他是薛家最小的孩子,可性子却是最沉稳的那个,喜怒不露于声色,这样明摆着讨厌一个人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是讨厌赵孟彧……赵孟彧日后一人之下,真要让她弟弟与他杠上了,怎么能行?
她道:“你怎么就知道姐姐说的是客套话了?”
薛令竹眉梢微动,没有接话,却在心里偷偷想着,自己姐姐向来是个嘴甜的。
前几日他拿了自己小时候写的字出来看,那时候姐姐夸他写的字横平竖直端正好看,他虽表现得对赞誉不以为意,却还是偷偷把字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可等到这会儿他长大了,再看看小时候写的字,明明丑得很。
姐姐明明就很会睁眼说瞎话。
薛令怡看着弟弟皱眉,伸出手指,轻轻揉着他的眉心:“别皱眉,又丑了。”
薛令竹闻言,微拢的眉心却深深皱了一下。
他对自己的容貌有些在意……倒不是爱美,他只是喜欢听别人说他与姐姐或是爹娘长得像。
而姐姐的容貌,不止他觉得好看到挑不出错处,旁人也都觉得堪称绝色。
薛令怡以为他这是不喜欢被说成丑的,立刻跟着笑了,凑近了弟弟的脸皱着眉做着鬼脸儿:“你怎同我这般爱俏?你这眉眼生得与我相差无几,你瞧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个丑的?”
薛令竹心里的那点异样消散了下去,看向了薛令怡,看她眉梢微蹙,眉眼却格外灵动,松了一口气地一笑:“姐姐一直是好看的。”
薛令怡喜欢同自己弟弟玩闹,点了点他额头:“嘴甜的家伙。”
她忽然放缓了语气,嘱咐说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侯爷人品学问都是极好的,与他常常往来,自然是件有利的事。”
见薛令竹又要皱眉,她立刻压住了他的眉心,纤细手指往下压着的姿势有些霸道,用的力气却不大,声音也轻:“你瞧姐姐日日与你在一起,便是因着姐姐知道蛮哥儿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姐姐又不及你,总不能日日自己近朱者赤,让你近墨者黑地占你便宜,总得给你找个合适的榜样,人家小侯爷便极好,我的意思,你可懂了?”
薛令竹没忍住,笑出了声:“姐姐这是什么道理?”
薛令怡还是那副霸道模样:“便是我的道理,总归你要待小侯爷态度好些,与人搞好关系虽然有时令人无可奈何,可搞坏关系后患无穷,道理你一向比我懂得快,在外的时候,你不止是薛令竹,你还是一整个薛家,家族的宠辱兴衰与你皆有关系,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薛令怡讲的这些,薛令竹自然也懂,薛礼将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从小就将与薛家往来的那些人的脉络关系梳理了个明白,薛令竹也懂得与人交际,为善不为恶,才是给自己多留后路,可……
“道理我懂,也不会轻慢了小侯爷,只是要请姐姐再遇见小侯爷的时候,莫要与他走得太近。”
姐姐带着锥帽,可能还瞧不到赵孟彧有些炽热的目光。
而赵孟彧言谈举止中不由自主露出的对姐姐的维护,更令他心下微沉。
他在一旁看着,甚至觉得赵孟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他阿姐,好得过分。
薛令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薛令竹的意思是什么,倒是笑了,目光飘往了十字画方的马车车窗外:“姐姐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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